桓温北上洛阳,就是为了打探消息,探查燕国虚实,为再次北伐做准备,一次真正的北伐!
前两次北伐都是只能算是战术性的出击,不过就是收复了几座城池而已,双方互有损失,算不得大胜。
现在晋国朝中已经没有了多少掣肘,王谢两家的青年一辈不过就是一帮纨绔子弟,成才的没几个,就一个谢安勉强入得了桓温的法眼。还被桓温给压制的抬不起头来。剩下的小门小户,不值一提了。
这次北上,桓温就是看看燕秦两国的局势为以后做打算。计划大致成型了。
第一步,以洛阳做跳板,收复河淮之间,光复青兖豫徐。
第二步,稳坐四州,休整一段时间渡黄河伐燕,彻底消灭燕国。
第三步,进攻关中,收复天府王土。
这三个步骤实现之后就可以中兴大晋,救世拯民了。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啊。
想到这才让桓温从失女之痛中,稍稍找回来了一点兴奋激动。这北方大地的雄浑激昂,铁马金戈才是自己应该归宿。
桓温与建康城里的那帮达官显贵的臃肿轻浮显得格格不入,整天被一些文人高官嘲笑是穷兵黩武,弄权专政。虽然桓温也很头疼这些事,但是就是不愿意争辩。一群苟且偷生的人,怎么能理解积极进取,奋力搏杀的快感。
晋国南渡已经一甲子都多了,秦淮河的暖风已经熏软了很多人的骨头。金陵城的繁华迷醉了很多人的眼睛。就连东南一角的残山剩水都已经变成了可以空谈情怀,歌咏太平的地方。
一帮无所事事,闲极无聊的清高文人、世家子弟整天只知道醉生梦死,不思进取,很多人竟然避世隐居当做出路,真是可笑,百姓服劳役,交赋税,最后竟然养了这样一帮玩意儿。
真的是官场黑暗吗?不是。真的是才高遭妒,欲进无门,怀才不遇吗?也不是。
真正的原因是他们就是一帮胆小鬼,一帮只会空谈的无能之人。纸上谈兵自然可以指画江山,任意而为,可是他们会打仗吗?不过就是看了几本书,清谈阔论,他们能治国吗?身在高门,纸醉金迷,醉生梦死,他们真的见过百姓的苦难吗?江山沦丧,社稷蒙尘,他们真的能担得起振兴国家的重任吗?
都是否定的。
自己根本没有一丝担当,不敢承担责任,还要咒骂没有伯乐。真是可笑,自己不去抗争,却指望着别人的施舍。自己跪着当狗,却嘲笑别人是奴隶。
采菊东篱下,悠然现南山,那是因为有桓温这样的人,在边境浴血厮杀,为这些没骨气的文人,筑起了一道血肉的屏障,真正的英雄们死在了战场上,而只会空谈的文人不过是写了几句酸文却可以名垂青史。这不公平。
北方遗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惨不忍睹,好好的如画江山,处处狼烟。强敌环伺,异族入侵,北方的异族近百万的铁骑,虎视眈眈要踏平江南,鞭挞华夏。想见如此景象谁还能高卧榻上,甘做一条只会乱吠的太平犬呢?
桓温认为是好男儿、大丈夫就该上阵卫国,收复故土,当为国为民而战,效命沙场,马革裹尸而还。用刀剑给那些蛮夷狗东西血的教训,让那些敢于侵犯的敌人死无葬身之地!
但是总有人怕死苟且偷生,却要嘲笑慷慨赴死的人。就像窝在地底暗无天日的老鼠,要去嘲笑因护卫领土而死的猛虎一样,真的很可笑。燕雀焉知鸿鹄之志!腐鼠怎识猛虎之威!
一帮没骨气没担当的东西,竟然因为铁甲金戈的声音扰了他们的雅兴就要刀枪入库,马放南山,这不是自取灭亡啊!
你苟且偷生不要紧,请不要嘲笑牺牲。
桓温很看不起朝廷中的糜烂气息,所以始终不愿入朝为官,只是遥领尚书事的原因之一就是受不了那种腐败慵懒的气氛,哪像这战场之上铁马金戈,纵横驰骋来的过瘾。
就让我这烈烈旌旗,轰鸣战鼓告诉敌人,也告诉建康的那帮人这才是大晋天朝应有的气势!光复华夏,做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有担当的汉子。
而那些俯仰一世,采菊东篱的只是文人而已,也仅此而已,不用把他们的苟且偷生说的太过高尚,他们不配。
桓温的构想很宏大,只有发动全晋国的力量才能实现,现在桓温有了足够的支持,可以了,复兴晋室,一统天下就在此一举了!
*****
“禀大将军,已经探知女郎是乔装打扮东去游历,不幸为燕贼所掳,后随燕贼入琅琊文氏坞,慕容垂惨败撤军,之后便没了踪迹。”桓温的亲军校尉谭涛说道。
一听这话桓温一下跌倒了座位上,一阵心惊,慕容垂惨败文氏坞的事他是知道的,虽然慕容垂严令封锁消息,可是对于燕军这么大的一次惨败,讯息不可能传不出去。能够大败燕国战神,文氏这次可以说是名动天下了。
这次的大战也吸引了桓温的注意。战事之惨烈,桓温早已探明,两万多燕军被斩杀,尸横遍野,折损大将数名,如此大战桓瑛能够活下来的机会可是微乎其微啊。想到这里,桓温实在抑制不住心中的哀痛,口中喃喃道:“难道瑛儿就这么没了,不可能,我的瑛儿不会有事的。不会的!”声音渐渐崩溃。
桓温脸色忽明忽暗,阴沉沉的,吓得在下面跪着的谭涛也是小腿转筋,冷汗直流。
谭涛使劲咽了一口唾沫,哆哆嗦嗦地,接着说道:“女~女~女郎虽不在慕容垂军中。可~可~可是派出去探查的斥候打~打探到了一条消息。可能与女郎行踪有关。”
桓温突然站起来,冲到谭涛身前,抓起谭涛的领子,就把他拎了起来,吼道:“快说!什么消息!快说!”
“文氏突然出现了一个外来的高门女郎,年纪相貌与女郎很相仿。属下觉得可能是~”谭涛不敢拖延,一口气就把下属打探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一定是瑛儿,一定是瑛儿,快去,把瑛儿接回来。不不不,孤亲自去,孤要亲自去把瑛儿带回来。”桓温扔下谭涛就要往外边跑去。
谭涛赶紧拦住桓温,说道:“大将军,这两天咱们荆州的部将和朝廷的特使都要来洛阳,您要是一走恐怕不太好吧。”
“这~”桓温闻听此言也犹豫了。这次要他们来洛阳就是要制定计划,商量北伐事宜的。此等大事,要是这时候自己不在洛阳坐镇,恐怕没人能服众啊。
但是自己又实在太担心女儿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想了一会,桓温慢慢镇定下来,说道:“这样,你带我手下所有的死士斥候前去文氏坞暗中观察监视,最好确定下来那个女郎到底是不是瑛儿。我继续留在洛阳,等候你的消息。还有,一定要封锁住瑛儿在文氏的消息,不能传扬出去!”
“嗨,属下明白了。”
“嗯,就这么办,你下去安排吧。”
得到了这个消息,桓温激动的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积存在心里十几天来的阴霾渐渐散去,毕竟有了希望,瑛儿还在。
*****
“你来干什么!?快走这里不欢迎你。”祖瑶双手插着腰,噘着嘴,昂着头,很气愤地说道。
“来找你玩呗,我又不是什么坏人,你非要这么讨厌我干什么?”桓瑛说道。
“你抢走了锋哥哥。他都不理我了,你就是坏人!”祖瑶愤怒了。
“谁说他不理你了,前几天确实是有事啊。”
“我不管,都是你这个妖女的事,你要是不来就好了!你马上给我走,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你怎样?你能把我怎样。我告诉你,今天我来是诚心诚意来和你道歉讲和的。只要你不再找我的麻烦,我就让你的锋哥哥回来。”
“呸,锋哥哥就是我的,用不着你来让锋哥哥回来。”虽然祖瑶火气还是很大,但是明显一听锋哥哥能回来,底气就不足了。言语虽然不饶人,但是声音小了不少。
桓瑛一看祖瑶的表现,一下就知道了这位小女郎的软肋所在,心里知道和解有望。便进一步说道:“你想想看,我来了之后做过什么害人的事吗?”
“这个倒是没有。”祖瑶说道。
“那我可曾偷盗耍滑?”
“也没有。”
“可曾出过什么坏主意坑你们?”
“没有。”
祖瑶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底气。
“我一没害人,二没作奸犯科,三没出过坏主意,你凭什么说我是妖女?”
“你,你,你~。”祖瑶被桓瑛一席话说的无法反驳,羞得脸蛋儿通红。
“是康哥说你是坏人,是妖女,只要你来了就会把锋哥哥抢走,还会给文氏带来灾祸的。我害怕,所以就讨厌你,不想让你和锋哥哥一起。”
“哦~,原来是旁人骗你的,那你现在还觉得我是妖女吗?”
祖瑶摇了摇头,不过很快又点了点头。
“你不确定是吧?如果我把你的锋哥哥还给你,那我还是妖女吗?”
“不是了,不是了,你是好人。”祖瑶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说道。
“好,我不是坏人,你也不许再讨厌我。不然的话,我就会让你的锋哥哥永远不理你。知道了吗。”
“嗯嗯,知道了。你是好人,你是好人。”祖瑶很开心。
“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就让你的锋哥哥出来。好不好。”
“好,好,好,别说一个了,就是一百个也行。”
“你刚才说的康哥是谁?”
“嗯~怎么说呢。”祖瑶停顿了一下想了想,继续说道:“就是那天掉头就走的那个,穿着白衣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