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说,他脸上却看不见丝毫歉疚之情:“给于小公子赔不是了。”嗓音如玉珠落地,温润柔和。
墨香应了一声,就要下马。
于粱好不容易从呆滞中缓过神儿来,哪敢再作,膛目结舌,“你你你”了几声,大抵真是被吓愣了,好半天也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技不如人,面上无光。
最终,他剜了景昭书一眼,拂袍冲身侧的侍从恨声道:“走!”
一边的侍从也愣了好一会儿。
毕竟,此等刁钻的角度,适当的力度,并非普通习武之人可以射的出。
西越七皇子,天下第一公子,果然名不虚传。
他听见自家小公子的话,忙应了一声,牵着马匆匆紧随其后。
景昭书微微笑着,如玉公子。
待二人走远,墨香才拎着猎物装进袋里,不屑地瞥了二人离开的背影一眼,呸道:“这种人,欺软怕硬得很。不露一手还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苏瑾泠抚着琴,她虽看不见,但从话语中也能猜出个所以然来。
“行了,走吧。”她的嗓音清清淡淡的,侧过脸,嘴角却忍不住勾勒出一个极小的弧度,如同昙花一现。紧接着,好似被主人发现了什么,翘起的唇角又强行被压了下去。
虽然景昭书道是为了射猎物,但明眼人都瞧得出来。
如此刁钻刻薄的角度,哪是为了射猎物?分明是故意为了护短。
就为于粱方才骂她的那句“妖女”,他动气了,出手了。
然而尽管如此,苏瑾泠还是得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
因为她已经决定过了,待到大仇得报,就离开景昭书的身侧,不再连累他。
或是游历小国,或是闯荡江湖,或是定居鬼阁,或是隐居山林。
她和他,从此以后将会像两条曾经相交过的直线,交叉点过后,越走离彼此越远,再无关联。
明明心里晓得两个人不可能有结果,真正下定决心之后又难免落寞。这种感情像是落了根,发了芽,一经察觉,想忽视都做不到。
景昭书侧颜,瞧见那人清冷如故的模样,嘴角温润的笑顿了下,随即再次扬起来。
有细小的绒雪落在他的肩上,衬得人更加如同画中公子。
没什么,来日方长。
……
此刻,于粱身骑骏马,慢步与林间,从小受不得半点委屈,如今竟如此被人欺辱,心中愈发不甘。
他“呸”了一声,一张稍有几分俊色的面庞扭曲得狰狞:“他是西越七皇子,在我们北燕算个什么东西!天下第一公子又如何?西越皇帝派他过来,说得好听些,是游历的使臣,说得难听些,还不是人质?”
一边的侍从唯唯诺诺地附和:“是是是,公子说的对。”
于粱似是想起什么,忽地嗤笑一声,扬着下巴继续哼哼道:“瞧他身边的琴师稍有几分姿色,居然还是个妖女。西越七皇子动不得,她总归动得了。景昭书总归犯不着为了一介小小琴师与我北燕翻脸。”
他想起方才苏瑾泠以琴音控制他便来气得不得了。
“皇上如此厌恶那琴师,说不准还能赏我个几两黄金。”他眯了下眼,若有所思,忽地一摆手中缰绳,马蹄一扬,奔驰而去,“陆成轩那家伙鬼主意向来多,走,找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