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泠如同睡着了一般,安静而端庄地坐在右侧,指尖却似是不经意地绕着玉笛。
岳落大胆地定定地望了苏瑾泠半晌,深吐了一口气,冷哼了一口气,装作不屑一顾的样子,却更似是赌气一般。
好一会儿,她终究耐不住心中的疑问,变扭地轻声开了口:“喂,我哥同你说了些什么?”
苏瑾泠微皱眉,好似刚察觉到她的存在一般,转过头望向岳落的方向。
岳落见她转了头,却好一会儿没有言语,气恼地撇过了脑袋,不顾淑女形象地翘着二郎腿。她狠狠瞪了一眼苏瑾泠,心道:我无论做些什么,谅你也看不见。
沉默了良久,苏瑾泠终于缓缓开了口:“岳卿待你倒是极好的。”她的声音很平静,脸上更是毫无波澜,却让岳落直直地愣了一下。
好半晌,岳落回过神儿来,撇过头,有些骄傲却也略显变扭地道:“他是我哥!”
他是我哥……这便是亲情。苏瑾泠握了握拳头,长长的指甲掐着手心,钻心的疼,却依旧抵不过心中的苍凉。在一个拥有亲人之人面前,她无疑是卑微的。
苏瑾泠突然羡慕极了岳落,心底忽地萌发出一种渴望。渴望岳落好好活着,渴望岳卿与岳落这对兄妹好好的。
好久,苏瑾泠道:“我会治好你的。”笃定的语气,仿佛是下定了决心,融杂了信心。
岳落微微一怔,猛地抬眸望向苏瑾泠。只瞧见女子面容精致而冷漠,巴掌大的小脸儿上瞧不出半丝不确定。
岳落眸子中染上一抹讶然,苏瑾泠不会开玩笑,却也不会轻易许下承诺,而她如今……岳落对自己的身体清楚得很,看上去虽与别人无差,却是有一种名叫生命的东西从体内缓缓流走,令她抓都抓不住。
尽管岳卿曾说过苏瑾泠能医好她,但她从不放眼里。病已入骨三分,怎医?
可是如今,她却愿意信苏瑾泠,信这个她曾经所讨厌不屑的女人。
良久,岳落回过神儿来,心下涌起一抹莫名的信任,她忽然勾了勾唇角,对着苏瑾泠一笑:“恩,我信你。”
信?这三年来,墨香从未同她说过“我信你”,景昭书从未言过“信”字,旁人自然更不用提。那么多年来,她再未听及别人对她讲过“我信你”这三字。苏瑾泠紧握的拳松了松,手掌不知不觉已沁出一抹血丝。她毫不在意地随手抹了去,嘴角只勾起一抹浅笑。
马车行驶的速度很快,但却很稳。二人之间再了无言语,却是有一种温暖围绕在马车之间。
这似乎是第一次,她与岳落在同一空间内和平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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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鬼阁到北燕的路程极近,加上一路上快马加鞭,黄昏时日已是到了京城门口。
苏瑾泠虽看不见,却能听得马车外普通人家的叫卖声,热闹极了。似乎还有些孩子在街旁嬉戏打闹着,如同铃铛般悦耳的笑声令人心神舒展。
苏瑾泠下意识地朝车帘外转过头去,心下一阵舒展。
身旁的岳落似是发现了什么一般,新奇地盯着苏瑾泠,问:“你喜欢热闹?”
还未待到苏瑾泠回答,她又摇晃着脑袋打量着苏瑾泠,嘀咕着:“像你这么清冷的人儿,不应喜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