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阳雪今儿没有扮成男人,而是回归女性本色,梳着小髻,穿上了浅色的女性衣物,在街上逛着。
阳光下,阳雪显得特别的明**人,我忍不住不去欣赏一番,且突然忘记自己也是个女的。
阳雪一边走一边兀自沉吟道:“三天时间……怎么证明秦墨有问题呢?”顿了顿又对我道:“没想到你都和他俩摊牌了,真是难为你了!明明就是为了胤禩好,却还要背着妨碍他们的名誉!”
我迟钝了三秒,才会意过她的话,于是无奈一笑:“唉!谁让我侠义心肠呢!”说着我就皱眉自责道:“我也真是个操心的命,明明可以不管了,却非要陷在里头多管闲事儿。”说着,心中就忍不住怨白糖。
阳雪想了想,突然反问道:“南初,你真的想离开贝勒府吗?”
我立马就点头道:“离开是必须的。”
阳雪却看着我的表情,观察了半天。
我觉得奇怪,扭头看她:“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阳雪又反问道:“南初,如果不是‘必须’的呢?”
我眨巴着眼睛,一时没明白阳雪话里的意思,但我知道,我不会往深处想,我也没必要往深处想,因为我必须离开。
阳雪看着我,随即笑道:“好了,既然‘必须’,那就不用考虑太多了。”说着,突然神情一僵,似乎想到什么事情。
我蹙眉道:“怎么了?”
阳雪望着远处,却不是在看什么东西,而是在回忆着什么,斟酌道:“如果秦墨这次的出现真不那么单纯,我倒觉得这件事儿会和索之成有关系。”
我一惊,疑惑道:“索之成?为什么?”
阳雪分析道:“那天我们一到那个驿站就遇到了索之成,还和他嘴角一翻,他肯定心里不爽,之后我们上楼在房间里说事儿的时候,正好提到了秦墨和‘洛阳亭’,那个时候,好像有人在我们的房间外偷听,而我也正好注意到了。”
听到阳雪这么说,我突然就想起胤禩那天望着房间的门寻找着什么的样子,心说:胤禩当时是不是也发现了有人在门外偷听?
于是,我顺着她的思路道:“所以……你是觉得当时在外面偷听我们说话的人是索之成的手下?”随即就觉得不对,又道:“可是,如果是秦墨跟索之成有关的话,那也忒巧了吧?难不成索之成正好也认识秦墨?这……”我摇头咂舌道:“是不是太巧了?”
阳雪横着眉道:“这事儿怎么看都是个巧,所以就越是蹊跷!即便是我看错了,或者我们错怪了秦墨,也应该要找到证据来证明,不然你和胤禟都不会安心,不是么?”
我觉得有道理,缓缓点点头,可是琢磨一下却又觉得别扭,不禁一手搭在阳雪微微抬起的一只小臂上,忍不住去反驳道:“怎么,怎么就是我和胤禟都不会安心?明明就是他一个人不安心,我也只是被他强迫得不安心的!”
阳雪撇嘴一笑,她的笑却告诉我,我这反驳是孩子气的,我跟胤禩的关系在她、或者其他人眼里看来,是无法割舍的!我们保护彼此是一种本能,根本不需要被谁逼迫。
看着她的笑,我却无奈到极点!心说:不解释!
可是…言归正传:那如果真是这样,胤禩不可能完全没有察觉!我不禁又虚弱起来,因为我觉得胤禩倒是真想就着这个阴谋来做他的幸福之梦了!秦墨难道也就是抓住了胤禩的这份心思,所以才反逻辑而行?从而让我们顺理成章的去觉得她的善解人意是由心而发,根本不是在演戏?
而胤禩是不是觉得只要辞请了贝勒身份,对方的目的达到了,他也就不会再和秦墨分开了?即便秦墨是对方的一颗棋子,即便秦墨带着目的归来,胤禩也想就这样顺水推舟?只为了留住秦墨在身边?
想到这,我就脑袋疼!
我早就该这么意识到的!我早就该把这种思绪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可是,转念一向,就算大家都明白,又如何?就算我是多管闲事儿,又如何?胤禩给了我三天时间,就是故意为难我!明面儿上不想驳我好意,实际上就是知道我在这么短的时间根本查不到,最后名正言顺的离开。
胤禩啊胤禩!我心中大叹着:你就算想帮我离开,也找个好点的方法不行吗?你搞得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就这样无辜的纠结在你们皇家子弟的阴谋里,替你们操心着急,扮黑脸讨你骂,事情到最后还不定落得着好!
唉!我忍不住暗下一叹,随即一股茫然之感涌上心头,我立马镇定心神:不行!我不能让自己这样想!这样想只会让自己动摇!
是的!毕竟这还只是我的猜测!我不能这么武断!也许,胤禩是真的不知道呢?不管如何!我还是得去验证,我还是得去找证据,我还是一定要把明明白白的证据放在胤禩的眼前,即使说服不了,我才能心安理得!
想到这,就听阳雪就提议道:“要不……我们去找索之成吧?”
我想了想,觉得可行,点了点头!可稍一琢磨,就觉得有些需要好好细细商量的地方,于是道:“可是,我们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回京了,就算回京了,难不成…我们还直接跑到索丞相府上去找吗?”
而阳雪似乎没有在听我的话,而是在那兀自思索着什么,一边手指敲着下巴,一边沉吟着什么。
我看着她,刚准备问她在想什么,她突然惊道:“我知道了!”说着,就凑近我的耳边,说了她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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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雪说,她跟索之成之间有生意往来,阳雪家的生意除了饮食,还有玉石和绸缎!索府所有的绸缎都是来自阳雪家,因此,她才会结识索之成。
而听其他王公贵族说,索之成平日最大的爱好,就是去京城最大的青楼——“瑾湮阁”这个烟花之地,而这爱好已经逐步成习惯!
阳雪说先让她的手下去打听索之成是否回京,近两天什么时候会去瑾湮阁!而我们则要错过这个时间扮成男装,混进瑾烟阁。
我疑惑:“我们不是去找索之成吗?为何要在错过他在的时间去?”
阳雪说,瑾烟阁里有一名妓,叫做洛迪,这个姑娘几乎是被索之成包了下来,夸张一点的说,索之成只要人在京城,那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几乎是有三百六十天都在那里度过,而洛迪几乎是知道他所有的秘密。
只要我们从洛迪下手,一切就都好办。
我就担心道:“要是洛迪重情重义,对索之成的事情守口如瓶我们又怎么办?又或者洛迪根本就不知道索之成的秘密又该怎么办?”
阳雪立即就打消了我的第二个担心道:“一年三百六十天都待在那里,即便是吟诗赏月也该腻了,能三年下来一直如此的,就是有意义的诗也做了三百首了。恐怕就不单单是吟花赏月了。”说着,又道:“至于她是否重情重义……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戏子无情、****无义吗?只要我们找对谈话方式,就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听着阳雪的这句什么无情什么无意的话,不禁有些无语,但心中实叹,这句还真是流传至“今”的至理名言。
我点点头,示意她说的有理,随即又道:“可是我的时间只有三天,今天就是第一天了,不算这天就只剩两天,要是索之成这两天都在那里呆着我们怎么办?”
这倒是个真正该担心的事儿,阳雪沉默起来,而我的这句话,也让我们更加的焦急起来,毕竟真心的没时间了!
不过,老天还算开眼,阳雪的手下查出索之成还没有回到京城。
我和阳雪便兴奋得开始我们的计划,而这计划我们没有告诉任何人。
第二天,戌时三刻,晚上八点左右,我们便一身男装,已经等在了瑾烟阁旁对面的茶馆里。
这个茶馆命‘飞雁茶馆’,格局不错,一共三层,南面儿一排靠里边儿的是并排六个单独的包厢,北面儿是雅座,每个雅座中间都以竹纱帘隔开,纱帘后的摆设隐约可见。
东边儿是楼梯,西边儿则是散座,而我们就正坐在散座上,因为这里的视野最开阔,散座边儿上仅仅是半人高的乌漆栏杆,也就是说,坐在这散座上,就能清楚的看见街前和对面的“瑾湮阁”所有楼面的景象。
这华灯初上,瑾湮阁灯火通亮,上下两层,杏粉色的灯笼一串八个同样大小,一边各挂一绺,而瑾湮阁不愧是风月场所,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魅影阑珊,迎来送往,流连忘返,夜夜笙歌几乎在每一秒都齐全上映。
看着这景,我感觉我都醉了,思绪恍惚迷失在眼前的眼花缭乱的俗景之中。
阳雪突然蔑笑了一声:“兰房夜夜迎新客,斗转星移换丈夫。”
我这才回魂,揉揉眼睛,刚才的感觉似乎就像被催眠了般,我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对阳雪道:“我们啥时候进去?”
阳雪这时看向我,盯着我的假胡子看了看,又看了看我的帽子和我的俩耳鬓,最后又伸手拍了拍我肩上若有似无的灰尘,然后道:“差不多了!”顿了顿又道:“要是……等会一切不那么顺利,有可能……还会落入危险之中……”说着抬眼看我:“你怕吗?”
我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我!我们俩因由时间所迫,才不得不在没有充分的准备的情况下实施这个计划!所以,我们俩的心都是悬着的,就抱着侥幸心理,硬着头皮上!
想着,心里就不由得有些不安,为了掩埋这种有可能妨碍我们一会儿临场发挥的情绪,于是我故作轻松,笑着调侃道:“这话,可听着耳熟。”
阳雪和我相视一笑,叹道:“上次在城北门,你还给我造了假象,其实以我的个性,我根本不会去相信,稍稍一看,就能洞察先机,只是,也不知道为何,我当时倒是宁愿遇着什么危险,那样的话,我以命相搏,胤禟感动了,就不会再轻言放弃了。”
闻言,我不禁也叹了口气:“胤禟和胤禩一样,真不愧都是皇子,性情高烈,容不得一粒沙子,说穿了,他们俩个遇到的问题其实是一样的。”
阳雪这时看了看茶楼栏杆旁挂的牌子,已到亥时,也就是晚上九点的样子,于是道:“南初,刚才的问题不用回答了。”说着,就放下一锭银子在桌上,然后示意我现在就出发。
走到门口,我问道:“你为什么说不用回答了?”
阳雪把自己的帽子整理了一下,然后对我道:“因为我知道,不管有没有危险,你都会去。”
说着,就朝对门的“瑾湮阁”走去。
我怔愣的站在原地,自语道:“我是这样的吗?”
进到瑾湮阁,调笑声不绝于耳,这时,老鸨拿着团扇,扭捏着身体笑吟吟的向我和阳雪走来。
我和阳雪互看一眼,趁老鸨走来之际,阳雪低声对我快速的嘱咐道:“一会儿要是能见到洛迪,尽量让我跟她搭腔,洛迪当不是个简单人物,我经商接触过各色人不少,对这些人,周旋一二还是没问题的。”
我点点头,其实还有话说,可是看老鸨已经走近,于是就将要说的话吞到了肚子里。
我其实就是想说:我们没告诉白糖是不是不好?我就不提了,万一她要是真出了什么状况?我可怎么向白糖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