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依旧笑着,她道:“妹妹前后的做法不太一致,所以,姐姐我也只是觉得奇怪,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在猜个中缘由,还希望妹妹明示,免去姐姐一些不好的猜测。”
闻言,我来了兴趣,心说:这真是跟我杠上了?不好的猜测?是在暗示我,你们已经觉得我行为异常了吗?已经对我的目的产生质疑了吗?
我微微笑道:“看来姐姐是担心我会赖着不走,抢到你的胤禩啊?”
秦墨却反手捂嘴一笑道:“妹妹说笑,我不相信你,难道还不相信胤禩吗?”
我看了胤禩一眼,他面无表情,我猜不透他此刻的想法。
我笑着反问道:“既然是这样,姐姐还担心什么?”
秦墨这时不再含糊,正色道:“话既然说到此,姐姐觉得这样较劲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姐姐就表明态度!胤禩的决定,我依然选择尊重,不管将来他是贝勒爷还是草民一个,我都会不离不弃的跟着他,哪怕,我只能做个妾!”
说着,她用坚定的眼神看着我,想秒杀我,让我退怯!
而她这眼神,让我突然来了灵感,我一笑:“很好!”然后看向胤禩依旧面无表情的脸道:“既然姐姐不在乎名分了,我也想做个牺牲,我也不在乎‘自由’了,你何时纳她为妾知会我一声,我给你们张罗,我呢,坚守自己的岗位,好好的保住你的贝勒身份!”
闻言,胤禩诧异的抬眼看着我,我瞥过他,然后看了秦墨复杂的眼神一眼,心下一笑,心说:咱临场发挥得不错!这一局,我赢了!
我微叹了口气道:“看来,聊到这里,大家似乎也没有心情再继续说下去了,那你们二位早点休息。”说着,我就转身往门那里走。
这几步,我走得很艰难,不能慢,因为慢不是现在该有的步调,不能快,因为快了只会显得自己心虚,我只能一步一步走得很稳很稳,因为背后正有两个愤慨的眼神盯着我!
而走到外面,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冷空气,我才发现自己又立马变成那个有点二、没有气场的欧阳禹,心中不禁忐忑:我刚才是怎么了?说的话竟然那么的强势?我真的想做个十全十美的坏人吗?换做是我在听,换做是我来面对别人如此霸道的出尔反尔,我不气得抓狂吐血才怪!此刻,我完全能想象得到里面那两个人现在有多么的讨厌我!
我感觉到芷儿担心的眼神,但是她一直没有开口,直到走出饮月阁,转了个弯,芷儿这才皱眉担心道:“主子,您还好吧?”
我陡然想起刚才自己变成那样都是因为芷儿之前看我的眼神,不禁就“啧”了一声,对芷儿道:“你刚才干嘛那样看我?”
芷儿一脸愕然与不解:“奴婢怎么看主子了?”
“我……”我知道我这纯属是无理取闹,完全是被刚才的自己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了!于是叹了口气道:“回去睡吧!”
当时觉得无法接受那样突然变得强势霸道的自己,因此,那一段时间在我心里,仍然刻意的觉得就是芷儿怂恿我的!其实,多年之后才发现,芷儿不仅不是在怂恿我,而是做着她当奴婢该做的事儿,而这种聪慧、能耐和护主之心,不是每个奴婢都同时具备的!
而强势与霸道其实也就是我本身自带的潜意识的行为!在目的清楚,形势明了,又有人推波助澜的时候,我就会变成那样!但不是以那样为个性,而是以那样为能力!一种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的一种能力而已!就像盾牌,不会时不时的拿着,只会在危险或者必须反抗的时候拿起。
而芷儿,因有这种属性,所以在我未来的道路上,演绎着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而因有她,未来,我这八福晋的气场才能足够的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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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睡到自然醒,一睁眼,就看到胤禩正坐在我的床对面喝着茶。
我的心脏顿时就漏掉一拍,几乎是从床上弹坐起来,皱眉埋怨道:“哇靠!你干什么啊?扮鬼吗?无声无息的!想吓死我,然后就没人管你的闲事儿了是不是?”说着,就去用手顺胸口。
胤禩抬眼看我,一脸寒意,冷声道:“你到底想要怎样你直接说吧。”
我莫名其妙的扭头看他:“什么我要怎么样?”
胤禩咬牙道:“你昨天的表现我很不喜欢。”
我啐道:“我需要你喜欢?再说了,我哪天的表现你都不喜欢,我已经习惯了好吗?所以,根本……”我看着他,夸张的做了一个无所谓的手势。
胤禩似乎很是不耐,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摔,那茶杯没有稳住,翻倒之后,茶盖滑落到一旁,茶水流了一桌,已经蔓延到桌延,正往地毯上快速的滴着。
我连忙叫道:“芷儿芷儿,快快,叫人来清理一下,那地毯,赶紧的,清洗一下,别扔了!”
我是生怕胤禩开口要扔那毯子,看上去那么名贵高级,就这么扔了实在可惜。
胤禩却是听到我的话,竟然气极的笑了出来,我看向他,错以为他是真觉得好笑,刚想开口戏谑他一声,却见他又冲着急匆匆进来的芷儿怒道:“出去出去,没吩咐之前不准进来。”
芷儿看了我们俩的表情一眼,小心翼翼的说了声“是”,又连忙转身出去了。
我看着胤禩,疑惑道:“不清理吗?时间久了,上面就有茶味儿了,到时候你就非扔不可了!”
胤禩站起来冲我道:“够了!”
我又吓了一跳。
胤禩走到我床前,保持着一米的距离,怒道:“你说,你到底想怎样?我知道你不想呆在贝勒府,你想和你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你想去过你自己要过的生活,可是你为何还不走?”
我惊道:“你……”心说:你急不可耐了?要赶我走了?我没有利用价值了?
他不容我说话,继续道:“洛阳……是你怂恿我去的,秦墨……是你和我一起找到的,既然一切都已经圆满了,为何你现在又要来阻止我?你记得你当时在‘洛阳亭’跟我说过什么?”
情急之下,我一时回忆不起,眨巴着眼睛轻声道:“说什么了……”
胤禩这时耐起性子道:“我说‘如果再次遇到她,我一定不会发再放手,一定会倾其所有来疼爱她……”
经他一提醒,我突然想起我当时的回答了!我当时的回答无比的肯定,我说——我欣赏你这种做法,同时也非常的赞赏……
想到这,我惊讶的望着他。
他挑眉哼道:“想起来了?”
“我……我……”我结巴了半天,又争辩道:“不是……你怎么能拿这个说事儿?你当时说的倾其所有,谁知道会是什么‘辞请贝勒身份’的事?再说了……这个根本不妨碍你疼爱他啊,你所指的应该是妨碍到你疼爱她的事情啊!”
他冷冷道:“有这个身份在身上,她就永远无法成为我的正室。”
“啧!”我摇头道:“你们古人的思想怎么都这么顽固?不要这么局限在形势上好么?我走了,你的嫡福晋的位置就空着了,到时候你不再找嫡福晋,也不再纳其它妾室不就好了?她就在某种意义上……”
“你懂什么?只有嫡福晋才是明媒正娶!”
他几乎吼了出来。
我深吸一口,愣在那里,我突然了解,明媒正娶这个东西对一个女人来说,确实很重要,只是之前我完全没有意识到,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傻瓜一样的,没有原则没有烈性,换到我身上,我喜欢的人不能将我明媒正娶,而只是做个妾室,我会如何?我难道就不在乎这个名分吗?我突然之间又想到了阳雪,她不正是在乎这个东西吗?难道我应该站在男人的角度去想这个问题,而不是站在女人的角度去想吗?关键是,现在连男人都比我烈,我真是自惭形秽到极点!
想到这里,我心虚起来,缓缓低下头,吞了口唾沫转移话题继续道:“我不是阻止你,只是时机未到!我只是想一切未明朗前,不应该早早的做任何决定。”
胤禩却是一声不屑的冷哼。
我抬头看向胤禩,突然觉得此刻眼前的他看起来那么的陌生!不是自己觉得陌生,而是替白糖觉得陌生,我跟他不过也就一个月的相处而已,可是白糖不一样啊,想着白糖昨天那么沮丧的表情,我就有些不忍,想着,我就不由得激动道:“胤禩,我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你难道不觉得你已经昏了头吗?你的冷静呢?你的耐性呢?你难道看不出我和老九的担心吗?你难道真是觉得我是反悔了,开始稀罕起这个福晋的身份、故意留下来和秦墨做对吗?”
胤禩看着我,皱眉咬牙道:“老九多管闲事,你也跟着多管闲事儿,你们怎么那么喜欢多管闲事儿?一切顺其自然就不行吗?”
闻言,我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我掀开被子,迅速的从床上下来,看着比我高半个头的胤禩,火道:“多管闲事儿?你觉得我们对你的担心是多管闲事儿?”顿了顿,我哼笑了一声,立马又严肃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觉得你很讨厌,觉得你一定是个难以接触的人!但接触之后,才发现你并不是!实际上,你重情重义,你在乎你身边的每一个人以及他们的感受!别的就不说了,就拿那天我情绪崩溃了,本来就讨厌我的你却愿意告诉我你和秦墨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定睛看着我。
我继续道:“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你有一天也会不顾他人感受的一意孤行到这种地步,不理身边人的阻拦,执意的要去辞请贝勒身份!如果一切真的顺其自然,你能活到今天吗?”
我逼视着他。
他却眯起狭长的双眸也逼视着我道:“老九把你送到贝勒府,难道不是一意孤行?他问过我的意见吗?他觉得这样是好,是的!漏洞补上了!可是,有没有想过,这些根本不是我需要的?”
闻言,我震惊了,我想到胤禩那天的淡漠的眼神——不在意!不在意啊!
他根本不需要我这个替身来帮他度过南初失踪的难关,他的心,好像只存在在秦墨身上。所有的情绪,都只与秦墨有关,如果没有秦墨,他似乎什么都不在乎,似乎生无可恋?
我不禁笑了出来,自嘲着心说:这样看来,我是该调转方向去劝白糖了,让他不要再管胤禩了,尊重他所谓的顺其自然!
可是……我深吸一口气,暗骂自己真是犯贱,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份上,我真的是不甘心在没看清秦墨的真正身份前就这样放弃!
想着,我不紧跺起脚,一副要抓狂的样子。
胤禩看着我,冷冷道:“如果你是胤禟派来的说客,我告诉你,无需如此用心!胤禟那边我来沟通,你的任务完成了。”
闻言,我不禁心中苦笑,我确实就是白糖派来的说客,我除了这个身份,好像没有别的有效身份来说服他,假老婆?真朋友?似乎谈之都觉得可笑!而从他此刻的言语里,我能感觉到我这个说客没有任何意义,我完全可以被设定为不存在。
我把大家当成了一个团队。
而我对于胤禩来说,只不过是一个负累。
此刻,我要放弃吗?如果秦墨的出现真的是个阴谋呢?
想到这里,我抬眼看着胤禩,伸出右手的食指,做成“1”的手势对胤禩道:“给我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要是还是不能证明自己是对的,不用你说,我自己找你要休书,我走,从今以后,你八贝勒爷的事情再跟我无关。”
胤禩看着我决断的眼神,似乎知道我不死心也不会就此罢手,于是伸出手,在我面前比划了个“3”。
我心说:难道你愿意给我三个月?
他却不容反驳道:“三天,只有三天时间。”
我皱眉,不满道:“不是说男人都不擅长讨价还价的吗?”
“不愿意?”他挑眉。
我争辩道:“当然不愿意,三天时间太短了,我怎么能证明?你这不是存心的吗?”
他却一声冷笑:“如果觉得太难,可以放弃。”
他话音未落,我做了个阻挡的手势,扬起下巴道:“三天就三天!我欧阳禹是绝对不会知难而退的!就算无法完成,起码也证明我努力过。”
说着就侧过身,让出道,做着“请”的手势道:“您静待佳音吧!”
胤禩睨了我一眼,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回头道:“你不知道,昨天你的话让秦墨多难过,她还一个劲儿的劝我,让我一定按照你说的来,不管你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但一定是知道你在为我好,我看着她那个样子,我心疼!我心里很不好过!所以……”他顿了顿,又道:“刚才情绪过激,你不要往心里去。”
我斜眼瞄着他,心说:哟?知道自己说话过份了?跟我道歉?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过……秦墨真这么好么?如果是这样,应该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啊?如果秦墨这次来历不寻常,那么按照正常逻辑来说,秦墨应该是劝胤禩辞请贝勒身份的!就算不是在我面前劝,也应该在背后劝!
而秦墨的表现却恰恰相反!
我想了想,这种情况,要么是秦墨真的目的单纯、且为人真的很通情达理、善解人意!要么就是秦墨太能演,而且善于反逻辑做戏!
我懒懒的“嗯”了一声,见胤禩往外走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琢磨着他刚才说的那些话,突然意识到,他并非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这样阻止他,他并非不知道我们的用意,可是他根本不问、根本不去面对!执意要和我们反着来,这又是为了什么?这样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根本不信秦墨出现的这件事儿是有阴谋的,就算是有阴谋,他刚才那态度也让我觉得,他已经抱着宁愿这是圈套也要往里跳的决心了。
如果是前者,倒是无所谓。
可如果是后者……那只能说明我们真的多管闲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