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八方的威压已经消散,天地灵气不再凝固。有风拂过,吹起燕茹瑾飘逸的秀发。
她有些担忧的看着雷鸣。这个幻境也太真实了吧?
雷鸣知道燕茹瑾想的是什么,用手一挥,陈文玉死亡的画面消失,转而变成了另外一幅完全不同的画面。
那是一个山镇,远远望去,小镇安静祥和,朝阳初升,小镇车水马龙,一派喜乐盎然。
那是雷云镇。
燕茹瑾显然也认出了雷云镇,奇怪的看向雷鸣。
雷鸣一捋胡须:“所谓相由心生,这是文玉这孩子深藏在心底的秘密,即使是我也不知道。让我们继续看吧。”
燕茹瑾听了雷鸣的话,释然了。同时也惊奇这幻境之强,竟然能窥探别人的秘密。
……
陈文玉一骨碌的从床上爬起,窗外射下来的阳光亮得刺眼。
“文玉,吃饭了。”徐三娘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你看看外面的太阳,这都快午时了。”
“哎,来了,娘。”陈文玉甜甜地应了一声,为什么自己的大脑这么沉重,似乎承载着不得了的事情。但是陈文玉很快就将这种感觉甩之脑后,你能指望一个七岁的小孩子想些什么呢?
陈文玉跳下床,一蹦一跳地跑向大厅。
“快去洗手,你这孩子,别忘了去叫你爹吃饭。”徐三娘是个三十多岁的人,可看起来却有四十多岁。不辞辛苦的织布使徐三娘头上已有许多白发。长期的营养不良让她的面色有些蜡黄。
“文玉这孩子今天怎么起这么晚?平常不是一大早就跑去帮他爹干活吗?”徐三娘嘟囔几句,也就没说什么,继续炒菜。
她嘴上虽然在责怪陈文玉,但她眼中浓浓的慈爱却是任何人都看得出。毕竟任谁有这么一个乖巧的孩子,都会万分喜爱的吧?
陈文玉一路小跑来到菜地,看着正在辛勤耕作的父亲,年幼的他却很懂事,立马跑过去想要帮忙。
父亲的背有点坨,长像平凡的脸上此刻大汗淋漓。四十多岁的他脸上已有皱纹。他的手上长满了老茧,也正是这么一个平凡的农民,撑起了这个贫寒的家庭。
陈文玉的生活虽然不好,但是他过得很幸福。这是家的感觉,平凡中带着温馨。
夫妻二人在陈文玉有记忆以来就没有吵过架,家里虽小,但母亲总会收拾的干干净净。这就是陈文玉的家,普通中带着人间最美好的情感的家。
父亲的表情十分专注,因为庄稼收成的多少,关系到他们家的温饱。看着父亲挥汗如雨,陈文玉连忙跑过去接过父亲的锄头,开始耕起地来,“爹,这里我来吧,娘叫我们吃饭呢。”
还没等陈文玉有所动作,陈富贵就抢过锄头,“这是让你念字的手,不是让你锄地的,你只要把书念好了,就不枉你娘给你取的这个名字了。”
陈文玉重重的点了点头,也就不再坚持。他知道父母对自己的期望,所以念书也格外认真,希望将来考个秀才,再考个举人,为家里人争光。
“文玉,多吃点。”徐三娘不断的给陈文玉夹菜。虽然桌上只有几只番薯和一盘青菜,但对这个家庭来说,有青菜吃也是极其幸福的。大多数时候,他们只能吃番薯。至于米饭,那是想也不敢想的,或许过年的时候才能吃到吧。
夜深了,没有饭吃的陈富贵一家竟然买了一盏油灯,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照在了正在埋头读书的陈文玉脸上。《论语》,《诗经》,《尚书》等书整齐的叠在陈文玉那张破旧的小木桌上。
木桌是他父亲亲手做的,总归有些粗糙,但这不影响陈文玉学习。学的久了,陈文玉也会抬头看看窗外。
明月当空,少年心中一片澄澈。
雷鸣一副淡然的表情,内心深处却是暗叹,七情六欲,人之常情,不管他如何选择,都没有对错之分。
若你能斩,则我教不了你;若你迷茫,则我会助你,但只能说明你心性不够强,未来难堪大任;但若你能化情为力量,守护你的情,那么,我就算倾尽所有,也会帮你。五行雷灵根之体的拥有者,不要让我失望啊。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而逝,燕茹瑾心中有些焦急,因为她已经快要回去了。按照规定,最多还有两个月,她就必须回到家族中,不然免不了一阵责罚。
而在燕茹瑾感慨的时候,记忆中的陈文玉终于迎来了那一天。
那是一个飘雪的冬天,雪花很美,飘在空中,似翩翩起舞的精灵。大地银装素裹,像披上了一件东袄。
陈文玉很开心地在家堆雪人,而陈富贵则是带着蓑衣早早出门种菜去了。即使是这么恶劣的环境,陈富贵依旧起早贪黑,只为了母子二人能稍微轻松点。至于责任,就全都他一个人抗吧,谁让他是男人呢。陈文玉也想跟着去,但是却被陈富贵呵斥着赶回了家。
“张夫人,这匹布只需要十五文钱。”徐三娘面带惶恐地看着前面的客人。面前的是一个穿着富贵的妇人,长相还可以,但此刻却是趾高气昂,只因为他是张知县的妻子。
她的眼睛抬得很高,眼中满是不屑地看着徐三娘:“徐三娘,我来你这里买布是看地起你,别给脸不要脸,这匹布最多就值五文,多的没有。”
徐三娘有点为难,但还是坚定地开口:“张夫人,这已经是最低价格了。别人来买,我都是二十文以上卖出去的,五文钱,这真的有点为难我了。”
陈文玉看见这熟悉的一幕,眼都红了,他恨不得上前给那贱人一巴掌,可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这个张夫人,仗着是张知县的妻子,常常鱼肉百姓,而张知县对于此事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帮着自己的妻子作恶。
陈文玉死死的盯着张夫人,拳头握得很紧,却无法上去。
张夫人听到徐三娘竟然敢不同意,顿时勃然大怒,扬起手就向着徐三娘扇去,却是在关键时刻被陈文玉挡住。他决不允许张夫人伤害自己的母亲。
张夫人见自己的手竟然被一个小破孩挡住,不由大怒:“小杂种,放开。贱人,你不知道怎么管教自己的孩子吗?”
徐三娘见张夫人一口一个杂种,贱人的骂,也感觉很不舒服,骂自己可以,但不能骂她的儿子:“张夫人,请你自重,这布我不卖了,您请回吧。”
“哟呵,口气还挺冲,好好好,你们给我等着。”张夫人看了一眼陈文玉,又看了一眼徐三娘,连说三个好字,带着丫鬟转身就走。
陈文玉见张夫人走了,忙问道:“娘,你没事吧。”
徐三娘摇了摇头,只是说着:“这日子还怎么过啊,唉!”
陈文玉握紧拳头,他恨自己太弱小,保护不了母亲。
三天后,大门被一股大力蛮横砸开。三名衙役公然闯入了这个小小的家。
徐三娘慌忙的从家中走出,陈文玉则是跟在她的身后。
张知县和张夫人从衙役后面走了出来。张夫人指着徐三娘尖声叫道:“就是她,那个贱人,老爷,您可得为我做主啊。这两天我常常夜不能寐,想到的都是这贱人欺负我。”
“我母亲不是贱人!”陈文玉瞪着张夫人,满是不善。
“老爷,还有这个小杂种,他也欺负我。”张夫人再次指了指陈文玉。
“张夫人,在你眼中,还有是非之分吗?”徐三娘用手摩挲着陈文玉的脑袋,平静的说道。
“老爷我做的事情,就是对的。”张知县狞笑着开口。
“给我打!”他手一指徐三娘,对着衙役开口。
“难道,知县大人还想动私刑?在你眼里,还有王法吗?”
“王法?老爷我就是王法!”
衙役听后,唱了声诺,一人制住陈文玉,其余两人拿着手中水火棒,一脚把徐三娘踢翻在地,乱棍交加。
陈文玉看着自己的娘亲被打,眼睛都红了,尘封在脑海中的记忆似乎在这一刻解封,他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