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坐在椅子上,双眼紧闭,一脸沉醉,一只手还搭在姑娘的后背上。而那姑娘却是站着的,她双手环抱住三爷的脖子,羞红着脸蛋,双眼迷离。
大概是我推开门的响动惊醒了他们,原先热情拥吻的两人,瞬间分开,双双向我这边看来。
“你是何人,竟敢私自闯进来,找死。”
本来还双眼迷离的姑娘,此刻的眼神却像是针尖似的,锐不可当。也不知道那姑娘是怎么过来的,瞬间就到了我的眼前,用右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小妩!”
原来她就是我未曾谋面的小五呀,三爷心心念念的人儿,我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要不是三爷的一声叫唤,我想小五定会当场就扭断我的脖子。两滴豆大的汗珠沿着我的脸颊滑落,有点痒痒的感觉,大概是刺激到了涂满胭脂的地方。我不知道我那张浓妆艳抹的脸是不是花了,估计真跟刚才那两侍妾说的像鬼那样了吧。
“她是无忧。”三爷扫都不扫我一眼,双眼紧紧盯着小五,低沉着声音解释了一句。
“了还,她看到了不该看的,跟当初的小五一样。”她回头看了三爷一眼,沉声说话的时候,掐着我脖子的手不自觉收紧了一些,我觉得呼吸变得困难起来。
她是有多想我死呢?才会再把一个更要命的惊天秘密这样随口说出。原来她不是小五,小五早已被她们灭口了,只是,她不是小五又会是谁呢?
我苦笑着一瞬不瞬地盯着三爷看,大概是我的眼神太灼热刺眼,三爷总算是施舍了一个眼神给我,只是那眼神太飘忽,只匆匆一扫而过,一点痕迹都让人抓不着。
我自嘲一笑,移开了眼睛,看向这个现在的“小五”,颜色清秀,五官端正,面部给人一种特别僵硬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她像是带着一层面具似的。可是,当我再细看她的面部时,我又觉得不可能,因为我连上面的毛孔都清晰可见。
“她……她不会说出去的。再说了,我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三爷的话,让我内心升腾起了一丝希望与暖意。这是不是意味着三爷原谅我了呢?我再次看向三爷。
“万一呢?”“小五”冷声问道。
“不会有万一,在万一发生前,不用你出手,我会亲自动手。”三爷阴沉着脸,冷冷说道。
“好。不过,她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三爷想了许久,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她,“好,你说吧。”
“我要她永远关在后罩房里,永不得出。”我看到她脸上尽是自信满满的神色,显然对自己这个提议有势在必行的决心与信心。
“可是……”
“了还,你舍不得了,是吗?”她蛮横地打断了三爷的话。
三爷非但没恼,反而是略微窘迫地说道:“那随你吧。我原不过是想她还有利用之处而已。”
在三爷看不到的地方,“小五”得意地向我笑将起来,就像是一个胜利者向一个失败者示威似的。
我暗自觉得好笑不已,她也是高看我了,我在她面前从来都是失败者,她根本无须再向我炫耀与证明,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出来了。”三爷依旧没有再看我一眼,偏着头低声说道。
闻言,我无限留恋地看着他,想要把他的音容笑貌刻在自己的心里,因为我知道,这一别,恐怕是永别了。
我艰难地扶着门框起身,痛苦地闭上眼,最后转身蹒跚而去。
“站住。”
三爷的声音让我不由地怀揣着一丝希望,赶紧快速转过身,莹莹而望。
“你还没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三爷说着话,眼睛却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我手上的披风,然后不自然地把脸撇向了别处。
“……哦……我最近做了一件披风,想……给……问问三爷需不需要。”我说着紧张地捏紧了手指,眼睛紧紧地盯住三爷,舍不得眨一下。
“你搁在椅子上吧,我看我是不需要了,不过小六最近一直嚷嚷着冷,我想他是需要的,我帮你转交给他吧。”三爷全然不在意地说道,脸上尽是漠然之色。
我心里阵阵抽痛起来,只茫然捏着披风呆然而立,直到“小五”不耐烦的声音响起,“还不赶紧放下,快点走。”
这还是我求小二姐费尽心力才找来的料子,然后用心地花了六天六夜才做出来的呢,我放下披风,又十分不舍地看了一眼,才慢慢转身而去。
厚厚的积雪被我踩上去,发出了“吱吱”的声音,我茫然地环顾四周,苍茫而空旷,原本绿树成荫的尔雅院,此刻光秃秃的毫无生气,连我的心都跟着死一般地沉寂下来。
我不自觉地用手摸了摸心脏跳动的位置,依旧鲜活,可是,我却觉得空落落地难受得紧。
仰头看向天空,乌云压顶,阴恻恻的,让人无端感伤。我想救三爷是真,但是私心里还是有所期待的,我想用自己的性命换一个我与他的机会。两滴泪珠忽然顺着眼角滑落,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我的眉尖,透心冰凉,我笑了,到底是自己痴心妄想了。
以前自己是砧板上的鱼,跟了三爷后,我是三爷养在缸里的鱼,试图破缸而出游到他的身边,却忘了缸破水走,没有水的鱼,又如何能存活下去呢?原来一切都是自己自寻死路罢了。
我真的被三爷放弃了。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