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略有迟疑,但是我还是毫不犹豫地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三爷看,三爷似乎轻微地停顿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是平常的冷静与深沉。
“这自然是权宜之计了,不过是为了给你多添一道保命符罢了,不过,阿忧的运气着实不错,如今母妃估计是没有多余的心思来找你的麻烦了。”
我看着平静无波又浅笑嫣然的三爷,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既有庆幸又似乎参杂着丝丝的失望在里面,但更多的是气愤与恼怒。
“三爷大可不必如此,生死有命,倒是委屈了三爷陪我演一遭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说完,我就悔得肠子都要青了,还不知道三爷会怎么想我呢,怎么倒像是当不成三爷的侍妾,还酸上了似的。
“哟嗬,阿忧最近胆子肥了,说话都是夹枪带棒的呀,怎么,难道是你对爷有意思,还想假戏真做,不成?”
我有点不自在地移开了自己目光,不敢直视三爷锐利而又邪魅的双眼。我知道三爷目光里的探究意味,我不想丢了心还要丢了脸面与自尊,故而略微调整自我,才又目光逼人地盯住三爷。
“三爷说笑了,我不过是恼了三爷自作主张罢了,我本还想要好好嫁人成家的,被三爷这一闹,看来这一切都成了泡影了。”
三爷闻言,脸色一僵,眼中顿时黑云重生,昏暗如漩涡似的瘆人,我莫名地抖了抖。
“阿忧这是看上了谁啦?小小年纪就学会了思春,我看,必定是跟小二学的吧,好的不学竟是学上这些混账东西!”
三爷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明显拔高了不说,还寒意深深,可见是恼上了。可是,凭什么他就可以这样肆意地诋毁小二跟我呢?思春怎么了,这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我想嫁人,我想有个自己的家,又有什么不对的吗?什么叫做混账东西,难道三爷就想这些混账东西吗?如果不想,那云二娘跟小仙女又算什么!
我想到这些,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愤怒使人丧失理智,我亦然如此。我霍的一声就起身,也顾不上什么主仆之仪,对三爷怒目而视。
我大声喊道:“我就思春了,我就想嫁人了,我就想那些混账东西了,怎么啦!我没有的人身自由,难道连我的大脑也要被你禁锢了不成,你痴心妄想!”
说完,我转身就走,也不管三爷那黑如锅底的脸色与暴风骤雨即将来临的双眼。
“阿忧,你放肆!你给我回来!”
我根本就不管三爷的震怒,只停住脚步,回头冷冷说道:“我去练习弓箭了。”
身后,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我不知道有多少好东西又遭殃了,心里虽说有些惭愧,但是我就是停不下自己的步子,莹然走进了阳光里,让三爷消失在了我的身后。
我刚踏出尔雅院的门口,不想就跟路过的二爷撞个正着,我心里暗骂了一声“倒霉”,但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垂首跟二爷请安问好。
“奴婢见过二爷,给二爷请安。”
本来就在跟前的二爷像是没听到似的,不管不顾步步紧逼,直到一股刺鼻的脂粉香气扑鼻而来,他这才停住了脚步。
我强忍着想要打喷嚏的冲动,唯唯诺诺地低头等待二爷的离开。
“原来是无忧小妮子呀,不在三弟身边伺候,这是要上哪呢?莫不是要去寻二爷我?”
他调笑地说着,还伸手捏住了我的下巴,硬是抬起了我低垂的头颅。本来一脸嫌弃的我,不得不立刻换上了一脸的谄媚。
“二爷说笑了,一鸟尚且不能同栖两木,何况是一仆呢?还请二爷不要再开无忧的玩笑了。”
他噙着一抹得意之色,俯身在我耳边,“看不出,你倒是一个忠心的呢。告诉你,我大哥这一去,爷以后就是世子爷了,等以后我父王百年之后,这整个王府都是我的,你可不要跟错了主子,走错了路,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亏我今早还赞他爱护兄长呢,原来这才是真相呀!完全一人面兽心的人渣。本来只是想打喷嚏的我,此刻心里恶心地直想狂吐他一身。
好在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这一切,我侧首看过去,只见二爷的身后正站着一人,他恭敬地抱拳给二爷请安问好,“二爷好。”
二爷侧身后退两步,才转身看向来人。呼,我终于算是可以呼吸一丝新鲜的空气了,差点没憋死我。
“李护卫?”二爷语带惊疑。
“是,小人在。”
没错,这来人正是李老大,他会出现在这里,着实奇怪得紧,连我都不得不充满了惊奇。
“你不在外院巡逻,为何在这里?”二爷问出了我的心声。
“小人奉王爷之命,来给三爷汇报事情。”李老大答得毫不迟疑,看来确有其事了。
“是什么事啊?不用也跟我汇报一下吗?”二爷忽然把手背在了身后,完全是一副正等着属下禀报事情的主子模样。
“此事王爷只吩咐小人禀报三爷一人,请二爷恕罪,小人不能擅作主张。”李老大虽是请罪,但是那声音铿锵有力的,哪有一丝请罪的意味呢?
“即使如此,那就算了,你也是主命难为,我也就不为难你了。”二爷还装模作样地说道。
二爷脸皮还真厚,太滑稽可笑了吧,这。
“噗呲”一声,我赶紧捂住嘴巴,可惜晚了,二爷还是听到了。
只见他忽的转过身来,我赶紧憋住嘴巴,低头作胆怯模样。他似是不想把事情闹将起来,让自己更没脸,所以只重重地“哼”了一声,快步离开了。
我游移不定,最后还是向李老大的方向走近了几步,低声问道,“李老大,你……你最近没事吧?”
“自然是,没事的,无忧无须担心。我也算是知道了一些事情,她忌讳颇多,不会轻举妄动的。”李老大说着会心笑了起来。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李老大看,他把从前挡住额头的那撮头发束起后,整个人都明朗了起来,再加上一身护卫的衣服,竟是洗尽一身的痞子气,一身正气充溢他满身,他整个人也变得魁梧而又俊朗起来。
李老大真的变了好多,要不是我认识他多年,又熟知他以前的事情,那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敢相信他以前是一个市井的泼皮无赖。
“你变了许多。”我由衷说道。
“你也是。”他由衷答道。
我们俩忽然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就像是多年的好友再次重逢一般,熟悉而又温馨。我从没想到,我会有一天跟李老大成为朋友,我记得很清楚,从前我见到他都像是见到洪水猛兽一般,生怕躲避不及。
“你要小心,保护好自己。我走了。”李老大郑重其事嘱咐我,就要离开。
看见他一副马上就离开的样子,我不得不出声提醒道,“你不是要找三爷禀报事情吗?”
“你也信?”他得意地对我笑笑,一个纵身就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我边往跨院走边傻啦吧唧地咀嚼着他最后一句话,最后临到跨院门口,我才反应过来李老大的意思。
“果真是榆木脑袋,笨死了。”我低低咒骂自己一句,用力拍了一掌自己的脑袋,一脚迈进了跨院。
“啪!”
一进门,小二姐一鞭子就当头甩过来,吓得我手脚都僵硬了,惊魂不定地盯着那根马上就要落下来的鞭子,完全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