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南于氏族领万上书,今公子华门人前来福南巡视农耕,却不思农事艰辛,私自贪墨粮种,以致发放到福南百姓手中粮种不足十石,特密奏侯爷!】
公子华惊起一身冷汗,顿时惊骇道:“父侯,父侯……儿臣不知道此事啊……”
看着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公子华,右手中紧紧攥着那则密书,南山侯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为政者,御下为上,你手底下出现了这等事情,你说说该怎么办。”
公子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朝着南山侯说道:“儿臣……儿臣,今天回去就把这些人严加查办,关进大狱!”
南山侯看着这位大儿子,说道:“秦华,你今日的表现让为父失望透了,严加查办,就能挽回福南的农耕生产了?今岁不继,秋后怎么办,下个严冬,你长公子府的人陪着那些人在雪地里忍饥挨饿吗?”
南山侯越说越气,让下抓起摆在面前桌案上的镇纸,想要朝着公子华再一次扔过去,还是高信眼疾手快,劝慰南山侯说道:“侯爷,八公子穗到了。”
听到这话,南山侯怒气稍稍止住,缓缓放下手里的镇纸,看着大殿门口果然走进来一位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年。
那少年看着极为灵动,走到公子华的旁边,虽是好奇周边的动静,但还是恭恭敬敬的朝着南山侯行了礼:“孩儿拜见父侯。”
南山侯看着这位八儿子,问道:“不在学塾内好好修习功课,来这里做什么?”
八公子穗说道:“孩儿今日从学塾回来,听母亲说,六哥今天回来,所以特地赶去东门迎接,却是没有想到被几位哥哥接到了文华殿,所以前来这里,顺便向父侯请安。”
南山侯点了点头,说道:“你母亲有心了,你年纪尚小,怎么跑这么远的路,也不怕城中车马冲撞了。”
公子穗回答道:“孩儿不怕,有小叔陪着呢。”
南山侯问道:“你既然来了,你小叔呢?”
公子穗回答:“在宫殿外侯着呢,没有随孩儿一起来。”
南山侯摇了摇头,嘴里还是升起一丝笑意,然后便是摆了摆手说道:“坐到你六哥身边去吧,等一会散了,他会随着你去见你们的母亲。”
公子穗行礼拜谢道:“多谢父侯!”
随即,这位八公子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周边,终于是找到了秦阳的位置,只见后者朝了自己使了一个眼色,当下便是走了过去。
秦阳看着这位八弟走过来,当下也是内心欣喜不已,自己走的时候,他才八岁,今日一见,却是稚气已脱大半,当下侧了侧身子,给秦穗腾出一个位置,说道:“你来这里作什么,等会儿文华殿散了,我会去母亲那里。”
秦穗却是不同于刚才面对南山侯的拘谨,朝着秦阳说道:“我这不是迫不及待的想见六哥了吗!”
秦阳大笑,毫不留情的戳穿了秦穗的小心思,说道:“你这是想看看我给你带回了什么礼物是吧。”
秦穗狡黠一笑,然后看着大殿内的动静问道:“六哥,大哥跪在地上作什么呢?”
秦阳向他解释道:“福南于氏族领密奏父侯,说是大哥的人在福南做了一点不好的事情。”
秦穗点了点头,那边南山侯的声音又是起来了,朝着公子华又是一顿劈头盖脸的骂去。
“秦华,你今年二十四岁,为人处事竟然还是这般,到底有没有将这南山封邑的社稷用心对待?”
公子华稍稍抬起头来看着南山侯,只见后者依旧是不减半分颜色,当下又是将头埋在地上,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南山侯见此,喊道:“老二!”
公子雍听南山侯叫到自己,当下立刻起身出来拜道:“儿臣在!”
“福东怎么样,那里最为偏僻,水利设施多为老旧,听闻你这次是亲自赶去福东了?”
公子雍回道:“幸不辱命,儿臣将粮种等物早已经在半月之前发放给福东百姓,亲历亲为,绝无贪墨之说,随后组织起耕种之事,前几日刚刚结束这件事,如今福东的百姓趁着空闲,将旧日里逐渐荒废的福东渠再次疏通起来,确保旱涝无忧!”
南山侯点点头赞许道:“做得不错,为父这次好好奖赏你。”
公子雍拜道:“为父侯分忧,无须奖赏。”
南山侯道:“有功便赏,有错就罚,赏罚分明才是。”
“多谢父侯教诲。”公子雍再拜,说道:“父侯,福东荒僻,但是福东百姓勤劳多产,这次农耕之事多是当地百姓之功,儿臣不敢据赏,请父侯同赏福东诸户。”
南山侯点了点头,说道:“嗯,的确需要这样,雍儿,你说说这次福南之地发生的这件事怎么办?”
没有想到南山侯竟然向公子雍问起这件事,公子雍全然不顾身边脸色已经阴沉的公子华,说道:“儿臣拙见有二,其一是尽快从福南周边地区调集粮种过去,福南是南山封邑除却南山、福城之外,人口最为密集地区,一旦粮种有失,将会拖垮今年南山封邑的赋税收入,必要之外还得从其他地区调集人手帮助福南地区抢种,最大限度的减少这次事件的影响,至于其二……其二……”
南山侯原本听的公子雍说的尚可,却是没有想到最后居然变得吞吞吐吐起来,不悦道:“其二什么,快说!”
得到南山侯应允,公子雍才说到:“其二,如长公子所说,的确是要严惩贪墨粮种之人,历年以来,贪墨粮种屡禁不绝,就是在于每次发现这件事官府都是姑息养奸,毫无作为,才会让这些人为所欲为,这一次福南六十余石粮种竟然只有十石发放,如果朝廷再无作为,日后必成大患,望父侯早日决断!”
南山侯眯起双眼,似是看透了公子雍的心思,半响不语。
公子雍感觉到自己身体发寒,顿时察觉到自己可能冒犯了父侯禁忌,当下又是说道:“请父侯或枭首或放逐长公子门客,告慰福南百姓!”
南山侯这才威严稍减,说道:“的确该流放,长公子你看老二的办法怎么样?”
公子华本是不同意,但是这件事门客居然犯下这等大事,想庇护也是庇护不住,只好同意,不过显然却是不同意枭首的处罚,说道:“枭首太过重典,请父侯流放他们。”
南山侯笑了笑,忽然说到:“你们真是各自打的好算盘!”
公子华和公子雍却是各自听出了里面的言外之意,当下却是不敢出声或是有什么动作,只好跪在地上保持着那行礼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