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午时开始,赤木王宫中所有侍女奴仆便开始忙碌起来。听说为了照顾霍许几人的口味,司马寒特意请了会做君盛菜肴的厨师过来,下令务必要让贵客满意。
几日下来,霍许对这北狄已经稍有了解。
北狄先王去世后,留下一子一女,也就是司马寒和司马冉,前些日子那个李虎所说的司徒晟据说是司马寒失散多年的弟弟,但真假就不得而知。总之这司徒晟乃是前几年突然冒出来的,表现的中心耿耿,十分得司马寒的心意,于是一路顺风顺水,走上人生巅峰,迎娶……呃,据说这司徒晟还没结婚。
司马寒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整个北狄王宫,一个女人都没有,按说他当大王几年了,宫中居然一个女人都没有,也是让人惊讶。
北狄的政权结构效仿中原诸国,不过因为其特殊的经济形式,所以官制稍有不同。
北狄一共分为八个部落,各部落派一人管辖,为将军,拥有统帅各部落兵马的权利。呼延卓乃是这八个部落的统领,称大将军,掌管北狄所有马匹军械,大将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需听北狄王一人之命,拥有各个部落绝对的军事领导权。
除军事以外,司徒晟,掌管政治大权,司马寒手中则握着经济大权,国中收支用度,皆须司马寒点头。
霍许正坐在宫中跟凌言唠嗑,司马寒派来的侍卫过来请二人去忠义殿,说是宴会已经准备妥当,请二人尽快过去。
凌言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然后起身,优雅的将衣袍上的褶皱抚平。看了一眼霍许后说:“走吧!”
和凌言并排坐在宴飨的大殿上,霍许的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全殿的人。
只见宽阔的大殿内,东西两侧各摆了两排案几,每张案几的后面都站着几名侍女。
霍许和凌言被安排在东侧的第一二桌,让霍许惊讶的是,凌言居然被安排在自己的后面。
霍许想了半天,觉得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司马寒还不知道凌言是凌天阁阁主,否则以凌言的身份,莫说是坐在她下首,与司马寒平起平坐都有可能。
西侧第一桌是呼延卓的宴桌,呼延卓一身戎装端坐在案几后,面容肃穆。旁边坐着一个大概十五六岁的女子,长得香腮胜雪,面若桃花,十分惹人怜爱。值得一提的是,呼延卓的宴桌上,放着呼延卓随身携带的佩剑。
霍许扫过全场,进殿之时,会有侍卫搜身,以防有人将利器带进殿中对司马寒不利,但是呼延卓却能将兵器带进来,可想而知他在北狄的威望有多高。
霍许看了一眼身边的凌言。凌言正端着酒杯自酌自饮,如玉的手悠闲肆意的轻轻执着细瓷酒杯,端的是俊逸风流,高贵无比。注意到霍许的目光,凌言悠悠的看了霍许一眼,眼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霍许收回目光,刚刚进殿时,侍卫案例搜身,没想到凌言当即翻脸,并说“他一届文弱小生,哪里敢举着利刃行刺北狄王?”
侍卫怯怯的看了一眼凌言,倒没多纠缠,只是派人去请示司马寒罢了。
今日的司马寒一喜绛紫色衣袍端坐王座之上,墨发高束,面如冠玉,眸似寒星,如画的眉目出奇的俊朗,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霍许看着大殿之上的司马寒,进宫以来,霍许就没见过司马寒几次。司马寒偶尔过来看看霍许等人,也是来去匆匆,闲聊几句便起身离开,几日下来,司马寒看起来竟比前几天受伤时还要消瘦。
“今日这宴会乃是为本王的两位好友接风洗尘而设,诸位爱卿不必拘谨。”司马寒端坐大殿之上,身着一袭绛紫色描龙织锦长袍,骨骼分明的手中端着一只白玉杯,眸光温润,朝殿中所有人道。
众人纷纷举杯,面容和煦,附和着司马寒的话。
霍许看了看众人,发现众人果然随意了很多,看来司马寒威望还不够啊。若是真正有威望,即使你说“这就是平常的宴会,大家随便玩随便闹,就当我没在这”,众人也是不敢轻易放肆的。
呼延卓轻咳两声,端起酒杯对司马寒道:“臣敬大王一杯。”
呼延卓话音刚落,殿中诸人立即噤声,纷纷举杯对司马寒道:“臣等敬大王一杯。”
霍许眨了眨眼,后知后觉的端起桌上的酒杯,对司马寒道:“来来来,我和凌言也敬你一杯。谢你美酒佳肴款待我们。”
司马寒目光微闪,漆黑的眸子在殿中扫过,最后落在霍许和凌言的身上时,眼中带了笑意:“请。”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众人皆一饮而尽。
霍许刚将酒杯递到嘴边,突然记起来自己这几天身体不适合喝酒,意思意思的舔了一下酒杯,然后趁着众人不注意,将酒偷偷倒在了桌下。
酒至半酣,一个妙龄女子突然放下酒杯面色绯红的款款走到大殿之中,朝司马寒盈盈一拜,柔声道:“臣女呼延雪,自荐起舞一曲,为诸位大人饮酒助兴。”
霍许正戳着碟中的菜肴,闻言一愣,放下筷子看着殿中。
呼延雪乃是呼延卓的独女,据说今年刚过十五。这呼延雪确实人如其名,长得肤白胜雪,面容娇俏,眉宇间带着几分草原儿女的英气。呼延雪一袭素白褥裙,盈盈弱弱的站在殿中,大概是喝了点酒,又或许是因为此刻被所有人注视,整个人看起来三分洒脱,七分娇羞,十分惹人怜爱。
司马寒目光扫过呼延雪身后的呼延卓,然后温声开口:“早闻呼延小姐多才多艺,今日有幸观之,自然是好极。”
司马寒话音刚落,便有丝竹管乐声次第响起,呼延雪的目光盈盈流转,若有若无的扫过凌言的宴桌,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翩翩起舞起来。
呼延雪虽为草原女子,但身姿轻盈,舞姿翩然,比之中原女子丝毫不输灵动温婉,相反的,倒是柔媚中带着几分洒脱,洒脱中不失温雅,独有一番风味。
一舞毕,大殿中所有人都仿佛被这舞姿吸引,呼延卓凌厉的眼中此时也是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殿中的呼延雪目光极为柔和。
司马寒带头拍手叫好:“呼延小姐舞姿卓绝,堪为我北狄第一。”
大殿之中的人纷纷回过神来,对呼延雪赞不绝口。
呼延雪淡淡的点了点头,羞红了脸,轻语一声:“大王谬赞”后退回了呼延卓身边。
司马寒目光幽幽的扫过凌言,没有说话,只端起酒杯轻抿一口。
呼延雪刚刚落座,呼延卓下首的一个年轻的玄袍男子起身,几步走到大殿正中,声音沉静:“大王,臣司徒晟向大王请旨。”
霍许一愣,看着殿中的玄衣男子。这几天司马寒忙得见不到人影,偶尔见了几次也没说上几句话,都没来得及问那司徒晟如何了,没想到司徒晟居然还没被抓起来。
只见这司徒晟大概十七八岁,墨发被玉簪束起,腰系玉带,脚蹬绒靴,单膝跪地,对司马寒行礼请旨。
座上的司马寒眸光清淡:“哦?”
司徒晟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臣任大司徒一职以来,终日勤勤恳恳,从未向大王提过任何要求,今日臣斗胆向大王请旨,还望大王成全。”
座上的司马寒扬了扬眉,然后朗声道:“司徒大人上任以来,劳苦功高,有何要求但说无妨。”
司徒晟地垂着头:“臣向大王请旨赐婚。”
司徒晟话音刚落,殿中所有人皆是一愣,目光都下意识的看向刚刚献舞的呼延雪。
和众人一样,霍许也是将目光移向呼延雪,只见那呼延雪眼中闪过一抹慌乱,一张小脸羞得通红,看着身旁的呼延卓。
霍许倾身靠近凌言:“你觉得司马寒会答应吗?”
凌言眸光清淡:“不会。”
霍许点头:“我也觉得不会。”
呼延雪乃是呼延卓的独女,司徒晟又有不臣之心,司马寒将呼延雪赐给司徒晟,简直就是逼着呼延卓在君王和女婿之间择一而取,这么冒险的事,司马寒脑子抽风才会答应。
“不知司徒大人看上的是哪位大人府上的千金?”座上司马寒眸光清寒,看着司徒晟道。
司徒晟摇了摇头。
众人一愣,看着殿中的司徒晟。
司马寒声音微沉:“那司徒大人看上的是?”
司徒晟微微直起身子,眸光流转,落在霍许身上,说话掷地有声:“她!”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