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秉年翻了个白眼:“我说了不救她了吗?这两天我只是在研究方子而已。”说完走上前,接过苏慕手里的方子看了一眼:“胡闹!这些药下去,玉莲姑娘可就活不成了。”苏慕看着郑孟娆跟他如此熟络,还叫他哥哥,心中自是有些酸意。他不福气的说:“你行你早些来啊。差点害本皇子造一条杀孽。”郑孟娆说道:“二皇子也是好意。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宫里的太医都不敢开方子,怕一个不慎惹祸上身。”刘秉年一边打开药箱一边说:“可是你们如果把这药用在玉莲姑娘身上,而后玉莲姑娘必定中毒而死。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有人会借此机会,诬陷你利用完自己的丫头,又要害死她。人人都道太医在找药方,而那不过是做表面功夫罢了。其实谁想趟这淌浑水呢?”各种瓶瓶罐罐摆了一桌,刘秉年又说道:“我还需要一些荷叶和新鲜的莲藕,只是外面风雨这么大,只有等雨停了。。。”说完几人都看向了窗外,确实,窗外的雨落在地上,升起阵阵雾气。“我去吧,这雨还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玉莲早些醒来,我们也早些安心。”玉画说完就拿起刘秉年放在门口的雨伞,准备出门。苏慕走上前去,一把夺过雨伞:“还是我去吧,你一个姑娘家,去找湖边取那些,想必也不是太方便。我很快会回来。”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看着雨中那朦胧的背影,郑孟娆心里一暖。刘秉年说道:“那便先去烧些开水来,给玉莲姑娘先擦洗下伤口吧。”
等玉画为玉莲擦洗完伤口,苏慕冒着大雨回来了。他只穿着里衣,而外衣则被他用来包荷叶了。郑孟娆看着裤腿上还沾着泥巴,满身狼狈的苏慕说道:“二皇子,你先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可别染了风寒。”苏慕点点头:“那好,我一会再过来。你们先救人要紧。”说完转身又冲进雨里。刘秉年叫玉画将荷叶都碾碎,合着些白色粉末敷在玉莲的伤口上。又取过煎好的药,让郑孟娆扶起玉莲,喂她喝了下去。最后拿出莲藕捣碎,拿纱布虑了汁,再给她服下。做完这些,郑孟娆仍是担心的问:“这法子管用吗?”刘秉年沉吟片刻道:“大概管用,不过。。。”郑孟娆问道:“不过什么?”“不过我这方子药性猛烈,却也不得不用。所以我给她饮了些莲藕汁,希望能中和些许药性。”刘秉年又开始收拾起药箱来,过了一会像是想到了什么:“可能玉莲姑娘醒来,会有些失聪耳鸣之症。”是后遗症吗?郑孟娆又问道:“这些症状以后会否有所缓解?”刘秉年摇摇头:“能捡回一命已是万幸,能否缓解还很难说。”听到这话郑孟娆开始沉默了,他的意思,以后玉莲可能会变成一个聋子?玉画忙安慰道:“小姐,只要能救回玉莲,那些以后再说,况且刘太医也没说就一定好不了啊。”郑孟娆想想也是,旋即向刘秉年行礼道:“多谢秉年哥哥能救了玉莲。”刘秉年背起药箱,不以为意的说道:“你不要跟别人说是我救的就行了,我可是偷偷来的。”说完走到门口,苏慕刚好进来,接过他手中的伞便走了。“怎么样了?药都喝了吗?”苏慕进门第一句就问道。郑孟娆点点头:“今晚还要多谢二皇子。”苏慕看着她的面色似乎缓和了许多:“这样才对嘛,不管怎么样不要轻易认输。愁眉苦脸的也于事无补。”说完又把手伸向她的脸,她后退着咳嗽了一声,苏慕忙缩回手。看看玉画仍坐在玉莲的床边,他冲着郑孟娆做了个鬼脸。“你回去可有用热水沐浴?”郑孟娆想起他不顾大雨去帮她寻荷叶,有些于心不忍。苏慕微微昂起头:“我堂堂七尺男儿,淋点小雨算什么?你别跟我母后一样大惊小怪,婆婆妈妈的。”真是个半大孩子!郑孟娆斜睨他一眼:“那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端碗姜汤来。”说完不顾苏慕的劝阻来到不远处的小厨房。
里面没有人,这么晚了,大概都去睡了。小炉子还在冒着热气,郑孟娆来到小炉子旁边,提下那个水壶一看,火还旺着呢。四处看了看,发现一个小陶罐,用水洗洗将就用吧。将老姜切成末,加了一罐水,郑孟娆从柴垛上拿来一把蒲扇,坐在火炉旁边。看着火势挺大,煮起东西来还是没那么快,郑孟娆一边摇着扇子一边看着炉膛的火。过了一会,厨房外又进来一个人影,定睛一看,是苏慕。“你来这里做什么?这可不是你们男人该来的地方。”郑孟娆起身说道:“你出去吧,稍后便好。”苏慕接过她手里的蒲扇:“谁说男人进不得厨房?那御膳房的可不都是男人嘛。”看着苏慕似是有经验的摇着扇子,郑孟娆似乎对他有些改观了,他好像不像她印象中的那些皇家子弟,满口的大男子思想。苏慕毕竟是男孩子,力气也大了许多,他扇了没几下,那炉火便‘噌’的冒起好高,红色的火苗舔舐着小陶罐。郑孟娆看着罐子有些冒热气了,伸手便去揭盖子。苏慕劝阻不及,她‘哎呀’一声扔了盖子。苏慕忙扔下扇子,查看起她的手来。白嫩的小手已经被蒸汽烫的有些发红了,苏慕心疼的拉过她走到小水缸旁边,将她的手塞进水缸里:“泡一会就没那么痛了。”郑孟娆微微咬牙,自己怎么就这么不小心,这最基本的常识都忘了。还是说来了这古代,每天有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已经没有了生存的本能了?苏慕看着她撇眉的样子,以为是疼的,柔声问道:“还是很疼吗?”郑孟娆看着他紧张的样子笑着摇摇头,又看向炉灶上的罐子,此时正热气腾腾,想必已是煮开了。苏慕顺着她的眼望过去,了然。径自走到炉灶旁,随意拿起一块可能是抹布的布,包着药罐的边端下来放在桌上。郑孟娆觉得手上的灼热感消退了许多后,走到苏慕身边感叹道:“想不到堂堂二皇子也会这些下人做的粗活。”苏慕一边往碗里倒着姜汤,一边笑道:“这有什么?我母后可是个相当开明的人,她从来不会给我和大哥说下人如何低贱。她曾经告诉我们人与人都是一样的。纵使你身份如何尊贵,你每曰的衣食住行皆是源自于最底层的人。”“是吗?你母后是这样的人?我怎么没看出来?”郑孟娆想起皇后的袖手旁观,还不是因为玉莲只是个下人吗?她的死活无关痛痒,不是吗?苏慕转过头:“有时候看到的,听到的,不一定是真的。”“阿嚏”这时郑孟娆却突然打了个喷嚏,苏慕被她的样子逗笑了:“原来漂亮的人也会打喷嚏,哈哈。”见郑孟娆瞪着他,忙递了一碗姜汤过去:“喝点吧,暖暖身子。”郑孟娆也是觉得有些冷,接过碗,皱着眉头慢慢喝了些,才感觉身子有些暖意。见苏慕仍在看着她,她也从桌上取过一碗递给他:“你可要多喝点,切莫着凉了,不然我罪过可就大了。”苏慕欣喜的接过碗,也不顾烫嘴,一饮而尽。“给那两个丫头也端些去吧。”说完,苏慕放了两碗姜汤在托盘上。郑孟娆接过托盘:“还是我来吧。今天真的是太谢谢你了。”苏慕点点头,走在前面,门外雨势渐渐小了起来。“那个丫头对你很重要吗?”苏慕不经意的问道。郑孟娆点点头:“是的。她从小与我一起长大,情分自是不必说。进宫之前,她曾冒死保护我;进宫之后,她更是处处为我着想。说是家奴,倒不如说是姐妹更为贴切。这次她怎么说也是为了我才受的伤,我无论如何都难辞其咎。”
刚进到房里,就看到玉莲正努力想要坐起来,玉画正在一旁扶着她。郑孟娆忙将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冲上前去:“玉莲,你终于醒了?”玉莲仍是脸色惨白,不过比起白天却是多了些许生机。待她吃力的靠在床边才问道:“小姐,玉莲睡了多久?”郑孟娆伸出双手摸摸她的脸,喜极而泣:“你都昏迷两天了。现在可有好些了?”玉莲奋力挤出一丝笑容:”玉莲觉得好多了。我只是觉得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我犹如踩着棉花一般,脚都触不道地,软绵绵的。“玉画也是满眼含泪:”你这死丫头,知不知道我跟小姐快被你吓死了。“玉莲也并不恼她,拉住玉画的手安慰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玉画骂道:“你这没心肝的!若不是刘太医救了你,你这条命怕是捡不回来了。”“刘太医?”“就是他救了你,等你好了,你可要好好答谢他。“郑孟娆说道。说完又补充道:“还有二皇子,深更半夜的去池塘给你挖莲藕。”说完回头准备叫苏慕过来,哪知道身后已经没有人了。苏慕不知道何时已经回去了。看到桌上的两碗姜汤,郑孟娆起身端过盘子:“天冷了,你们二人把这姜汤喝了,暖暖身子。”玉画问道:“小姐,还是你喝吧。玉画身体强健。”郑孟娆笑道:“我已经喝过了,你们一人一碗,来,趁热喝。”郑孟娆想起刘秉年说的话,便问道:“玉莲,你可有哪里不舒服?”玉莲喝完姜汤,将碗递给玉画,说道:“没有啊,玉莲只是觉得浑身没有力气,或许休息两天就好了。”郑孟娆不放心的又问了句:“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吗?”玉莲摇摇头。郑孟娆说道:“那便再躺下睡吧,或许明天就有力气了。”玉莲听话的躺下闭上眼,玉画说道:“小姐,你去睡吧,玉画留在这里就可以了。”郑孟娆摇摇头:“你也守了大半夜了,我来守着吧,你去睡去。”玉莲睁开眼:“要不,咱们三个一起睡吧?挤挤也暖和一些。”郑孟娆和玉莲对视一眼,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