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可是小姐第一次在宫里过年呢,可不能马虎了。”玉画雀跃着,将大红灯笼挂在院子里,嘴里也没闲着。郑孟娆叹道:“是啊,转眼已经进宫半年了。”将手里的灯笼给玉画递了过去。
今天一早起来,就觉得心神不宁,眼皮也一直跳个不停。今天是大年三十,苏永豪已经差人通知各宫嫔妃赴宴。心里的烦闷难以抒发,看着阴沉沉的天,她还是决定不要去见苏慕。眼见玉画将最后一个灯笼挂好,她小心的扶着玉画从桌子上下来。院子里多的是宫人,可是郑孟娆却执意要亲自和玉画一起挂上那些灯笼,她希望能有个好的寓意。
“妹妹,忙着呢?”婉妃进院子的时候,正好看见她扶着玉画下来的一幕,便问道。郑孟娆笑道:“姐姐真是稀客,这么久都没有来妹妹这里了,再忙也得陪一陪姐姐呀!”
“哟,这是怪姐姐呢!”婉妃明知道她是在开玩笑,也还是解释道:“这不今天就大年三十了么?姐姐这段时间可都忙着给大家伙缝制福袋呢!”这么一说,郑孟娆想起来,玉画给她说过的,福袋要亲手缝的才好。只是她却没有将心思放在这里,自然不会亲手去缝,而是将事情都交给玉画打理了。她笑道:“姐姐心灵手巧,缝制的福袋自然是最好的。可惜妹妹手工粗劣,上不得台面。”
从云竹手里接过一个水红色的福袋,婉妃有些宠溺的将她塞到郑孟娆手中:“拿着,这个福袋是给你缝的,希望你新的一年顺顺利利。”她接过福袋,心里满是感动,她失宠这么久,只有婉妃才真心对自己一直这么好。
“多谢姐姐。”一边道着谢,一边拉着她的手将她迎进殿内。“木慧,去把我才制的梅花茶拿出来,让姐姐尝尝。”她仔细的将福袋收好,对木慧吩咐道。
不一会,木慧拿着一个小茶罐出来了,而火炉上的小水壶也刚好烧开了,玉画上前拿着布将水壶放到小桌上。亲手将茶泡好沏上,给婉妃倒上一杯。“姐姐快尝尝,这是妹妹在寒冬摘下来的梅花制成,喝起来清香得很。”给自己也倒上一杯,放在鼻尖闻了闻,又道:“一个冬季也就这一小罐呢。”
“如此珍贵,那姐姐可要好好的品一品了。”婉妃看了眼杯中的漂浮的红色花瓣,对着杯子吹了吹,一阵梅花的暗香袭来,她不由赞道:“光闻这味道,就知是好茶!”说罢将杯中的茶饮尽,更是赞不绝口:“妹妹这茶实在是不错!与我以往喝过的茶都不同,一种沁人心脾的香气。”
“姐姐若是喜欢,便将这罐茶赠与姐姐。”郑孟娆笑意吟吟。
“这可怎么使得?你才只有这一小罐,君子不夺人所好。”婉妃推辞着。
郑孟娆看出她眼里的真诚,她也不矫情,说道:“姐姐不必推辞。妹妹想要喝随时可以自己做。”
看着她这么说,婉妃柔柔一笑:“那姐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郑孟娆也笑着点点头。
玉画又端了些茶点放在小桌上,两人一边叙话,一边吃着茶点。突然,婉妃眉头一皱,捂着胸口一阵恶心,作势要吐。郑孟娆上前给她轻轻拍了拍后背,边关心的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缓过劲后,婉妃边拿锦帕擦着嘴,边娇羞的摇摇头:“无碍,妹妹不必担心。”
这幅样子让郑孟娆越发疑心起来,看婉妃这身型较之前没有瘦,反而更丰腴了些,应该不是生病才是。看她会呕吐,还有那娇羞的样子,她试探着问道:“姐姐该不会是。。。有了吧?”
婉妃闻言,面色更加娇羞,红着脸点点头:“应该是了,上个月月信到现在还未来。”
苏永豪虽然不宠爱婉妃,却也偶尔会光顾她的瑞安宫。只是如今她有了身孕,那周婷怕是要被气死了吧?带着这一丝忧虑,她眼神复杂的看向婉妃。她虽然进宫许久了,说到底,她也不过才二十多点。盼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盼来这个孩子,脸上洋溢着初为人母的喜悦。
“怎么?妹妹不高兴了吗?”婉妃见她一脸凝重的看向自己,以为她不开心,遂问道。
“姐姐说的哪里话?姐姐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妹妹怎么会不高兴呢?”郑孟娆笑得真诚。
“妹妹一点也不生气?”婉妃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为何要生气?”她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
“皇上他。。。”婉妃欲言又止。
“后宫的女人都要围着他转,我却是累了。不想将一辈子的幸福寄托在他身上了。”她云淡风轻的说着,看向窗外的红灯笼。
“可是不围着他转又能如何呢?比起孤单的老死在这宫里,不如生个孩子,那样也好有个盼头。”婉妃叹口气,只是却掩饰不住眼中的希冀。
“你有了的事情,还有谁知道?”郑孟娆不再跟她纠结那个问题,话锋一转问道。
婉妃眨了眨那双好看的凤眼,似乎怀了孕之后更有韵味一般,说道:“就只有我跟云竹两人知道,再就是妹妹你了。”说完看了看房内,还好郑孟娆老早就吩咐,那些丫头都不用进来伺候,所以殿里就只有木慧和玉画。木慧是皇后的人,皇后自然不会去对付一个未出世的孩子。
“姐姐放心,妹妹这里的都是可信的人。只是,还是得找个可靠的太医来看看。”郑孟娆忧心忡忡的说道。
“姐姐也是怕消息走露出去了,所以没敢叫太医来看。”婉妃说道。
略一思索,她吩咐木慧:“去把刘太医请过来,就说我身子不适,叫他来看看。”木慧应声去了。不一会,刘秉年便提着药箱进来了。郑孟娆看着木慧满意的点点头,是个会做事的,知道这事隐秘,没让他带药童。
刘秉年给二人见了礼,便问道:“美人哪里不舒服?”郑孟娆摇摇头,指向一旁的婉妃:“今天请你来,是给婉妃诊脉。”刘秉年微微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说道:“敢问婉妃娘娘哪里不舒服?”
“本宫的月信推迟了一个多月。。。”婉妃见是个年轻的太医,红着脸道。
“待微臣替娘娘号脉。”刘秉年边打开药箱边说道。
婉妃也不忸怩,掀开袖子,露出微微有些圆润的藕臂,放到号脉的小枕上。
“娘娘平曰月信可准?”刘秉年边号着脉边问,脸尽量的侧过去。
“准的,娘娘每月的月信极为准时。”一旁的云竹忙答道。
“最近可有特别的嗜睡?”他问。
“有。”婉妃只说了这一个字。
“可有特别厌烦或者特别喜爱吃油腻的膳食?”他又问,脸上无波澜。
“最近特别喜欢吃炖好的肉汤,所以整个人都胖了一圈。”婉妃微微瞥眉道。
“恭喜娘娘,是喜脉!”刘秉年收回手,起身对她行了礼。
虽然早料到是这样,但是从太医嘴里说出来,婉妃还是十分的欣喜:“多谢刘太医。”
“这是微臣应当做的。”刘秉年说道,转身那出纸笔,道:“娘娘身子微微有些弱,微臣给娘娘开一剂保胎药。”说罢提笔写了起来。
“不妥。还希望秉年哥哥能将此事保密。”郑孟娆按住他的胳膊说道。
在婉妃惊讶的目光下,她忙松开手,对她解释道:“这是我小时的玩伴,我一直叫他秉年哥哥。”婉妃点点头,收回目光,看向刘秉年。
“婉妃姐姐好不容易有了这个孩子,若是被有心人知道,怕是对她不利。”郑孟娆对他解释道。
“时间长了,总会知道的。”刘秉年看了一眼婉妃,说道。
“那也不是现在。至少得三个月过了,胎坐稳了才行。”郑孟娆咬咬牙,说道。
“妹妹说的对,本宫在这后宫里,势单力薄,现在让人知道我怀了龙胎,绝非上策。”婉妃点点头,她实在是对这后宫的尔虞我诈讳莫如深。
“刘太医是妹妹亲近的人,还请刘太医替我保密。”婉妃又说道。
刘秉年看了看二人,便点了点头,将那写了两行字的药方撕碎了扔了在地上。
“妹妹这里有上好的山参,姐姐带两支回去补补身体。”待刘秉年离去,郑孟娆便吩咐玉画拿了一盒原先苏永豪赏赐的山参来。见她还要推辞,她又说道:“姐姐的孩子就是妹妹的孩子,你不收,可是嫌弃妹妹了?”婉妃闻言不再推辞,笑着接过:“姐姐这就不好意思了,空手来的,却是要了这么多的好东西。”两人说说笑笑好一会,婉妃便回去了。
晚间的时候,郑孟娆来到瑞安宫。才进宫门,便迎上准备出门的周婷,她对周婷行了个平礼:“多福美人。”哪知那周婷只是傲慢的说了句:“郑美人。”脚步都未停下来,便径直上了宫门口的软轿。
“她也太过分了。”玉画低声道。郑孟娆也不气恼:“无碍,我们向来与她无甚瓜葛。”话音刚落,婉妃便出来了,看到她,高兴的走过来,说道:“妹妹来了,咱们走吧。”两人便一起往霓裳宫走去。
进了宫里这半年,大大小小宴会不下十余场,郑孟娆不禁觉得十分无趣起来。可是今晚是年三十,她可不会选择在这样的曰子离席。她抬眼看了看上座的苏永豪,突然感觉到一股怒意。虽然他没有看向自己,但是她就是感觉到了一股杀气。
这是怎么回事?她也有委婉的拒绝过苏永豪的宠幸,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从那之后他也没再找过她。或许是因为父亲一家被流放的原因,他或许是有愧疚之情吗?而如今这般愤怒是真的是对着自己的吗?她好笑的摇摇头,是自己太多想了,应该是万淑人的事吧。
坐在身侧的陈艳举起杯子说道:“姐姐,我敬姐姐一杯。”郑孟娆可是没忘记在皇后宫里,她被人强行带走的事,她看着陈艳,笑得优雅:“这一声姐姐,实在让我惶恐。皇上如此宠爱你,照这么下去的话,迟早是要在我之上的。或许是妃位也不一定呢。”坐在前面的齐嫔和丽妃二人闻言,回过头看了一眼,郑孟娆清晰的捕捉到了齐嫔眼里一闪而过的怒意,开口浅笑。
陈艳当然听得出她口中的讽刺之意,讪讪的将杯子放下了。一旁的周婷见状却是笑得灿烂:“哎呀,我还以为姐妹关系有多好呢,不过就这样吧。”郑孟娆对着周婷举起杯子:“还是多福美人好福气,肚子里一定是个皇子。”周婷听了她的话,十分高兴,也举起杯笑道:“那就借郑美人吉言了。”喝下那杯果汁,她示威般看了眼陈艳。后者装作不在意般,与田茹心几人聊起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