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宋子韵继续守候在童梓墨的舞蹈房里,却一直没有等到人。他匆忙赶到了梓墨的宿舍,希望为昨晚的冲动道歉。但偌大的房间里,此时只剩下了萧夏一人。她正端坐在电脑旁参照着图片织围巾,难以琢磨的心思就像她手中交织的毛线一样神秘。子韵记起童梓墨曾经也为此狂热过一段时间,但结果却不了了之。
萧夏看见了宋子韵,肃然惊起,顿时满脸羞红,似乎隐藏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萧夏住在童梓墨的对面。她的性格沉闷,就像暴雨磅礴前的天空,时而温柔,又像一只与人亲近的小绵羊,但深不可测的目光中藏掖不住某些儿跃跃欲试的城府。
宋子韵环视四周,目光匆匆扫过,童梓墨的床铺整洁利落,似乎主人已经离开很久了。他慌忙打听。萧夏面对着宋子韵地询问,其实更像审问,脸色故作慌张,吞吞吐吐地嗔道:“梓墨大清早地就离开了,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坐上了萧何的车,听说是去约会的……”其实,萧夏并不是不知道宋子韵与童梓墨的关系,她之所以这样添油加醋,当然是别有用心。
宋子韵满脸惨白,霎时间,就像迷失了生命。萧夏缓缓站起,她走到子韵的面前,一头暗红的短发把白皙的面容修饰到完美。她轻捋秀发,把它们挂向耳边,露出右边精致的脸庞,绝不输给任何杂志封面女郎。说实话,萧夏也是校内出了名的大美女,不知道有多少男生为其情醉,就连宋子韵的室友周生也一直对她魂牵梦萦。
萧夏走近宋子韵。她抿抿嘴唇,佯怒道:“子韵哥,我真为你打抱不平。其实那个萧何就是渣男,因为爸爸是校长,仗着有权有势,整天在校内胡作非为。还有,童梓墨也真是的,就为了几个臭钱,放着子韵哥这么好的男人,甘愿和个渣男厮混。这么贪慕虚荣的女人,子韵哥还是把她忘了吧,正好趁机找个更好的。”当然,这话里有话。萧夏早已向宋子韵表明了心意,她喜欢子韵。自从见到宋子韵的第一面,萧夏就不断联系,私下里更是明地暗地告白多次。但,宋子韵的全部身心早就放在了童梓墨的身上,对于萧夏的爱恋,他一直假装糊涂,还会刻意回避。
“贪慕虚荣?”
说这话的要是男人,宋子韵恐怕早就奉上了双拳两脚。他怒视了一眼萧夏,内心说不尽的痛楚,有些儿警告:“请你说话放尊重些儿。”见不到童梓墨,他不愿在多留一步,正要离开。萧夏疾奔而去,从背后一把搂住了宋子韵,她性感的身材紧贴住子韵厚实的脊背,呼吸不断紧促,已经开始抽泣:“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会了。子韵哥你不要走好吗?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抽泣声渐渐淹没了周围的平静。宋子韵顿住脚步,放开了萧夏的怀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冬天,午后的阳光有些儿冰冷,照得宋子韵全身哆嗦。尽管校园里嬉声闹语,子韵的内心却一片死寂。
这天晚上是宋子韵的生日,朱凡放弃了约会的时间,和周生、夏洛辉一起在宿舍里搞起了四人party。宋子韵最近一直不在状态,整天无精打采的。对于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游戏迷夏洛辉来说,恐怕只有宿舍断网、网吧断电,他才能体会到这种心境。
“孤独使人荒凉,热恋使人明智。”眼镜男周生义正言辞,娓娓道来。不知怎的,他那消廋的脸庞,色眯眯的小眼睛就像两道飘忽不定的黑色闪电,上面悬着一副偏大的塑胶白框眼镜,嘴里还时不时地冒出文绉绉的话语,总是给人感觉很猥琐。
朱凡倒还“正常”,一头参差不齐的杀马特长发也会招人笑料,唯一的爱好就是黄段子,所以人送外号“黄大仙”,又叫“黄会长”,因为他每次说段子总会吸引来一大票听众,就像召开干部会议,圈里圈外都是人。特别是周生,算得上他最忠实的观众,每天晚上要是不听朱凡讲上几个荤段子,他都会失眠。但听说,朱凡从来没有在曼丽面前提过黄段子,究竟他那说之不尽的段子来自何处,也无人了知。
他们精心布置,在宿舍里忙碌了一下午,却依然乱七八糟,本想给宋子韵一个惊喜,现在恐怕只剩惊吓了。也许装饰这种工艺活儿天生就不适合粗鲁爷们。期间,朱凡一直在等待电话,而夏洛辉时不时地瞅向电脑,生怕会错过任何领取经验和装备的机会。
“今晚我们要给哥们儿一个大大的supprise,他肯定会爱死我们的。”也只有夏洛辉这种完全沉溺于网络浪漫世界的“有为青年”才会笃定这是惊喜,而不是惊吓。
“哈哈哈,是的,我们要办了他。不能让他一直橡根蔫黄瓜一样,萎靡不正。”
“我可受不了让他继续伪装成忧郁男神,安静的美男子,这种招骗小姑娘的噱头简直忍无可忍,今晚就让他原形必露。”
“哈哈哈……”
“就是,就是。哥们儿要有福同享,有难他当。装男神这种好事儿得大家轮流来,不能便宜了那小子一人。不能让偌大的菜园,被一条猪给拱了,要拱大家一起来。嘿咻、嘿咻……”
“你才是猪。”
“哈哈哈”
……
周生和朱凡你一句我一句,张牙舞爪、争先恐后地添油加醋,似乎不把宋子韵损死绝不肯善罢甘休。
‘咯吱’一声,宋子韵突然推门而入。屋内嘎然而止。一股股看得见的悲伤在宋子韵的身体里涌动着,他双目低垂,环抱酒瓶,拖曳着身体从走廊里踉跄而来。朱凡本想说话,等看到他憔悴的表情,又哽咽了下去。看见子韵这样,他们实在担心。室内原先活跃的气氛立马凝重了起来,就像一直流动的空气突然遭遇到冰寒。
“原来失恋这么痛苦,搞得我都不敢恋爱了。算了,我以后还是在游戏里娶妻生子吧。”夏洛辉畏畏缩缩,表情唯恐地望着宋子韵。
这话既好气又好笑。好气,话说在这节骨眼儿上简直就是落井下石;好笑,当配上夏洛辉天真而又胆怯的表情,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宋子韵的目光继续低垂。室内变化的一切,他根本无心放在眼里。他用悲伤参兑着酒精,表情立马苦涩了起来,六神无主地瘫倒在床上,浑身的酒气熏得周围的空气辣滋滋的。周生他们忙碌的一下午只能是徒劳了,就连朱凡精心准备的黄段子也是白费。他们蜷缩在宋子韵的周围,直勾勾地望着,眼神之中满是恐惧和担忧,但却鸦雀无声。即使不是害怕,他们也不知道该说些儿什么。
宋子韵开始狂吐不止,他的内心在酒精的麻醉下恐怕并不止这一点儿疼痛。
“失恋就和晕车一样痛苦。”夏洛辉表情更加酸楚,紧捂胸口,一脸过来人的模样。
话落,朱凡就一掌劈了下去,差一点儿把夏洛辉摔倒:“你个网虫,你懂个屁,不要瞎嚷嚷。”
夏洛辉一脸不服气,他耷拉着眉毛,有些儿委屈地望着周生,想让他主持公道。但,周生依然面无表情,一条缝的眼睛满是柔情,似乎正在酝酿酸文,实在懒得搭理。
萧何带着童梓墨看完了电影,又在名牌衣店游逛了一下午。天色渐晚,他开车把童梓墨带到了附近的一家五星级酒店。萧何借口共进晚餐,实则偷偷定了房间。女人天生的警惕心,童梓墨知道萧何别有用心。晚餐过后,她就借口要回去练舞,这才慌慌张张度过了危机。
毕竟才认识不久,萧何知道不能急不可耐,对待女生不能强硬,应该顺从,这样才能让她心甘情愿。萧何一脸同意,虽然有些儿不甘心,但作为情感浪子,他知道舍不得狐狸套不住狼,这是他的座右铭。
童梓墨拎着大包小包从宝马车里挪了出来,他们一路窃窃私语。虽然校园的路灯昏暗,但也掩盖不了双手的璀璨星辉,与周围羡慕的眼光。
远方一个颠簸的身影若影若现,萧何本想逃避,但突然一个响亮的耳光就像一颗砸下的星辰落在了他的脸上,随后又落在了童梓墨的脸上。接下来的两记耳光又是晴天霹雳,打的萧何魂不守舍。
“你这个狐狸精,臭biao子,就这么爱勾搭别人的男朋友吗?”呼吸急促,哭诉的音腔声嘶力竭,嘶哑中能够嗅出血腥。她一把揪住童梓墨的长发开始撕扯起来,吸引人群驻足围观。顷刻间,各种名牌散落满地,再也闪耀不出原先的光辉,反而附上一层洗而不净的污浊。
童梓墨披头散发地将近求饶。萧何为了保住颜面,却在忙碌着驱散围观的人群。秦穆疯疯癫癫。
“死疯子,滚开,离我远点儿。”童梓墨不停地怒吼,立马抽出身体,一脚踹开了秦穆。她捂住双脸,快速地逃离人群,径直冲向了宿舍。秦穆精神恍惚,就像六神无主的孤儿,赤luoluo地暴露在哂笑的人群之中。放下秦穆不管不问,萧何丝毫不顾昔日之情,赶紧尾随其后追赶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