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魔环检修部的人要遭殃了。”
“那也怪不了谁，居然让一个法师在拍卖会上把禁魔环摘了下来，没有人受伤已经是万幸了。”
“这个使魔的初检怎么样？”
“恶魔检测部的报告是没有在他身上出现使魔反应。”
“这样说他不是一个使魔？”
“谁知道呢......不过不管他是什么东西，女王都把他预定下来了。”
在一片讨论声中，肖扬苏醒。
头顶传来一阵阵的疼痛，刺痛让他睁开眼，迷迷糊糊看见几个老人正围着他上下打量。
“醒了！醒了！”
肖扬虚弱地看看四周，发现身处在一个封闭的房间里，自己被站立着绑到什么东西上，身上裹着一层粗布。绑他的皮带用力很紧，让他全身不能挪动分毫。头上应该是被套上了什么东西，阵阵刺痛感侵袭着他。
肖扬气息微弱地问：“这是哪儿？”
一个戴着单片镜留八字胡老人走到他身前：“使魔，听好了，现在开始只能我们提问。问什么，你回答什么，明白吗？”
肖扬无力地反驳：“我不是使魔。”
老人：“哦？那你说你是什么？法师？”
肖扬依旧无力：“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你是不是普通人，很快我们就知道了。”
围着他的老人中，走出一个个子矮小的老头，手上拿着一只粗大的针管，撩开裹着他的麻布的下摆，握起针管，一针插到他大腿内侧。
奇异的酥麻感由大腿传遍全身，很快让肖扬头晕目眩，就像喝醉了一样。
八字胡老人掐着怀表等了一会儿，才又走近肖扬身前认真打量他：“没有出现染色反应，他居然真的不是一个恶魔！”
肖扬虚弱地笑笑：“我早就说过我不是什么恶魔了，要是有人能早一点听我说话，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吗？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吗？”
老人没理睬他，而是向周围喊道：“法力测定仪。”
很快，一个类似针管却有人小臂粗细的仪器被送到八字胡老人手上。
这是一个被铁皮包裹着的粗针管，布满了通路复杂的小管道。正面有一个带指针的仪表盘，表盘上的数字密密麻麻。针头没有孔洞，单纯是一根尖锐的钢针。老人扭开针管一旁的阀门，针管发出“呜呜”的响声向外喷出蒸汽。
看着尖锐极了的粗大针尖，肖扬紧张起来：“不是说我不是恶魔了吗，怎么还要扎我！喂喂喂，别过来，你们怎么都不听人说话啊！我说过了我......啊！！！痛！痛死啦！”
针尖毫不犹豫地深深刺进他的肩膀，针管上仪表盘指针突然猛烈偏转一直到底，似乎要崩裂表盘，却又瞬间回到原点。指针的来回速度太快，几乎只有一瞬间，让人根本来不及看清，所以对老人来说，他只看见了指针一直静静地待在原点，毫无动静。
疑惑的老人关上阀门，又再次扭开，指针依然没有反应。他抽出针管，难以置信地说：“没有法力反应......他也不是法师......”
听到老人说他不是法师，肖扬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件好事，笑着说：“看，连仪器都证明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现在总可以放我走了吧。”
却没想到一帮白头翁把他围住，眼神疑惑地看着他，纷纷讨论起来。
“法力测定仪一点反应也么有？”
“一点也没有。”
“不可能啊，大剧院的火灾现场各位都看过了，连台底板都被烧烂了，这只有魔法火焰才能办到。”
“会不会是那个女法师干的？”
“那个女孩是个召唤师，怎么可能还精通元素的力量？”
“会不会是空间割裂时产生的异变引发的大火？”
“不可能！在场的工程师都说是这个东西来了之后自燃起来的！”
“是啊，他自燃居然没有把自己的身体烧坏，这就说明他肯定是个法师！”
为首的八字胡老头制止众人的争论：“都别说了！不管他是什么，有一件事是确定的：他是从异界被召唤来的。”说着老人转头向肖扬问：“你来自那个异界？”
肖扬：“异界？不，我就是和你们一样的地球人啊！”
八字胡老人看向周围问：“地球？有人听过这个异界吗？”
一众老人摇摇头。
肖扬一呆：“怎么？这里不是地球？”
老人严肃地盯着他：“这里是钢铁城。”
肖扬：“钢铁城属于那个国家？”
老人疑惑：“国家是什么？”
肖扬吃惊：“国家......国家就是世界上一定区域内被划分出来的一个一个的领地。你们不知道？”
老人：“这个世界上只有钢铁城，钢铁城之外都是荒野。”
肖扬懵了，脑中不停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
自己先是在赶去上课的路上，不知道是那个缺德的把井盖给挪走。自己忙着赶路，没有注意到，掉进深井里。然后就来到一个剧院里，自己还烧了起来，后来......后来就被绑到了这里......
原来，不是他空间穿梭了，而是直接穿越到了异界！
只怪这个异界中的衣着服饰，言行举止和地球上都没有区别，这才让肖扬误会了。他苦笑一下，其实蛛丝马迹早就显现出来了：高礼帽，长手杖，金怀表，单片镜还有那个喷着蒸汽的铁甲人......所有这一切都在告诉他这是一个不同于自己所处世界的地方，还是自己太迟钝了，过了这么久才发现。
肖扬原来也曾瞎想过，某一天能穿越到异世界成为一个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可现在真正来到异界了，这既不是一个骑士横行的大陆，也不是法师满地的浮空城堡，只是一个类似十九世纪的地方，不免有点失望。在这儿他还被别人误会是一个恶魔，给死死绑住。这种穿越......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美好。
想明白过来的肖扬对老人说：“是的，我确实是来自一个‘异界’，不过我的世界和你们所处的世界几乎没有区别。在我的世界里，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不是什么使魔或者法师。”
一个高大的老人说：“嗯，看他的样貌和我们确实也没什么区别，而且法力测定仪也确实没有反应。这样看，他说这话应该是可信的。”
一个干瘦的老人立马跳了出来：“别忘了那场大火！他要是普通人，怎么能施放出魔法火焰？”
一个留着长长白胡子的老人说：“对！法师都是奸诈狡猾的家伙，谁知道他是不是在说谎！”
一时间，围着肖扬的老人们激烈地争论起来。
为首的八字胡老人向两边压下双手，大声道：“各位评议员，安静！”等到所有人都不说话了，他才继续说道：“不管他是法师或是一个普通人，他自己也承认了他确实是来自异界的。所有来自异界的生物都是危险的，所以他不应该被赋予公民权，而是和法师这种危险的生物一样得到奴隶的身份，这一点诸位有异议吗？”
肖扬心惊：这算什么古怪逻辑？我哪里看上去危险了？又悲哀地想道：为什么别人穿越到异界就左拥右抱，横扫八方。自己一穿越居然要变成一个奴隶？
众人齐声：“没有异议！”
居然所有人都同意了？？！
他正要反驳，想到那根粗大的针管，又退缩了：人在屋檐下，先低下头吧。毕竟只是一个类似十九世纪第一次工业革命时期的地方。往后走一步看一步，也许会有机会翻身的，毕竟自己的世界已经经历了第五次工业革命，随便说两个技术名词来唬住这帮“原始人”因该没有问题。
得到了全体赞同的答复，老人点点头继续说：“既然他被定义为奴隶，那么就可以参加竞技场的角斗了。现在就按女王的吩咐，请各位评议员给他评级吧。”
所有的老人都拿起放在一旁桌上的报告，然后迈着步，缓缓站成一列，为首的八字胡老人说：“第一项，法力。”
一个老人拿着一份报告出列，看着文稿说：“极差。”说完回到了队列中。
“第二项，法术控制力。”
和上一个老人一样，旁边的老人出列看着报告说：“极差。”
“第三项，法术转化力。”
“极差。”
“第四项，施法能力。”
“极差。”
“第五项，精神力。”
出列的老人，一直盯着手中报告的看，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说：“极差。”
“第六项，体格。”
一个老人走到肖扬身前，撩开裹着他身体麻布的一角，仔细看了半天，在报告上大笔一挥说：“良好。”
肖扬松了口气，总算是有一项不是极差了......平时的日常锻炼在这个场合居然起了一点作用。
“第七项，体能。”
“普通。”
“第八项，承受力。”
“普通”
“第九项，格斗技巧。”
“因时间紧迫，无法实际评测。依机械检测报告和六至八项的评定，预测为普通。”
“第十项，外貌。”说着，为首的八字胡老人自己向前一步，端详着肖扬的脸，慢慢开口说道：“优秀。”
肖扬松了一口气，生怕再听到一个“极差”或者“普通”。而且因为是外貌被评了优秀，心中竟然生出一丝喜悦。
为首的老人一边用笔在报告上勾勾划划一边沉痛地说：“一个优秀，一个良好，三个普通，五个极差。同僚们，这是自我们竞技协会创建以来，评测过的奴隶中最差的一个！”
肖扬心中刚刚生出的那一丝喜悦瞬间消失无踪。
周围的老人们也纷纷附和。
“是啊，简直就是协会历史上的耻辱！”
“没有哪个级别能让这么低能的奴隶参加啊！”
“要不，再专门为他创立一个比铆钉级还要低的级别？”
“就算创建了，也只有他一个人能参加，根本找不到对手啊！”
“哎，女王居然看中了这样一个低能。”
“面对这样的货色，我们该怎么定价？”
为首的老人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对其他人说：“评议员们，安静！这样吧，既然女王想要这个奴隶，那我们就干脆不收她齿轮了，把他作为蒸汽女王新拍的另一个角斗士的附赠。这样做，有人有异议吗？”
“没有！”
“赞成！”
“这个方案太好了！”
“就这样！”
作为事件焦点的肖扬心中无比悲戚：在原来的世界里，自己也算是文学院里一杆利笔，求文的人络绎不绝。现在穿越到这儿，居然成了一个低能。
八字胡老人看到一众评议员对他的方案没有异议，点点头对门外大喊：“评级结束，来人把他送到蒸汽女王的府邸。”
两个魁梧的壮汉应声推门而入，给肖扬戴上一个几乎密闭的铁笼头，解开绑着他的皮带，又给他戴上手铐和脚镣，拖着他向外走去。
铁笼头中一片黑暗，只有面前几个小小的透气孔中传出微弱的光。肖扬的内心也一样黑暗：别人穿越后都是王公贵族、大家千金；要不也是一个富豪纨绔、小家碧玉；战斗系的还能成为白马骑士、无上法神。自己却成了一个奴隶......还是最便宜的奴隶。他想起一个关于充话费的笑话，心中更加悲戚：自己现在真是成为一个买一送一被附赠的人了。
在一通自哀中，肖扬头上的禁魔环接缝处竟然凭空凝结出一小团冰花。寒冰的规模虽然小，却非常坚实，仿佛永远无法被融化。
可惜，这一幕钢铁城竞技协会的评议员们是看不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