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锦绣眉眼弯弯地上前,对了守卫长说了些什么,守卫长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最终还是无奈地点头,面上还是那副冰冷生硬的模样。
就听见锦绣说:“人你们自然可以领回去,不过铺子的账咱们还是要抽空理清。待到杨掌柜精神头儿好了,再一并去司府衙门说道说道。”
原本还有几分欣喜的妇人,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那年轻人也抬头,深深看锦绣几眼,眼底大有深意。
锦绣让人将杨掌柜请了出来,年轻人和妇人一左一右搀着,守卫长还派了两个兵卒去护送。
接着就要请安告辞。
宋煜则冷笑着问他:“你叫什么?”
守卫长一愣,脱口而出:“属下云霄。”
宋煜则露出一副你小子死定了的样子,然后鄙夷地一甩衣袖,进了屋。
守卫长也不生气,恭恭敬敬给锦绣行了礼,带着人走了。
锦绣看着守卫长越行越远的身影,突然多了几分好奇,这人,还真是异类!
……
随着儿子和婆姨一左一右地架着,杨掌柜很快回到府邸。
儿子留在门口感激那两位护送他们回来的守卫,婆姨扶着他进了里屋。
这是个三进的院子,不大,却处处装潢贵气,很是别致。
要知道,这可是在寸土寸金的帝京城,没有点积蓄那是万万买不起这样一处宅子的。
等进了里屋,杨掌柜才发现屋里正端坐着一个人,竟然是杨管事!
“您……您怎么来了?”他的语气一如往常的恭谨,说着打发了婆姨。
屋内只剩他们两个人,杨管事才沉声开了口:“不是我的话,你以为你能这么容易出来?”
“是您……您让他们去找我的?”杨掌柜一愣,又想起了什么,惶惶道:“您不是已经离开王府了吗,这么一闹,不怕王府记恨?”
杨管事戏谑一笑,全是是浓浓的讽刺:“记恨?我在王府这些年兢兢业业,完了一脚就踢开,何曾有半点恩情。”说着冷冷看杨掌柜一眼:“你以为今日这么一闹,还能安安稳稳回去做掌柜?”
杨掌柜面上一沉,有些不甘心,又有些沮丧。
杨管事看在眼里,说道:“左右你这些年也捞了不少,也该享清福了。不过——”话音一转,眼底有算计的微光闪过:“走之前狠狠捞上一笔,也保了以后衣食无忧!”
杨掌柜眼皮一跳,有些哆嗦地问:“怎么……怎么做?”
杨管事看着他嗫喏的样子,不由得气不打一处。若不是因为祖上有几分交情,他何必提携这怂-包!
冷然一笑,满是自得:“你忘了我身后的大人物?”
杨掌柜立刻露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跟着杨管事一起阴阴地笑了起来。
……
墨竹小筑内,锦绣没想到宋煜会一直跟着。
进了屋,木婂来上茶,就听宋煜突然开口说了句:“给本王上云茶。”
锦绣纳罕,太后不是说他不喜欢云茶吗?
上了茶,木婂轻手轻脚地将门带上。屋里只剩他们二人,宋煜则难得的安静下来,细细品茶。
吃了好几口,才皱眉道:“云茶太过浓烈,还是雨前龙井清幽。女孩子吃些素茶就好,浓茶伤身。”
锦绣装作没听见,放了茶盏,笑看着他:“王爷是特意来与臣妾品茶的吗?”
宋煜就噎了噎,这女人,怎么总是这么没心没肺的!
又听她说:“我听门房讲王爷去了碧柳招,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没有讥诮,没有不满,没有愤慨,她的语气很平淡,面容很宁静,就那么静静的,仿佛在说一件极其寻常的事儿。
宋煜却觉得心头一堵,有些不是滋味。
他瞪大眼睛,将胸口的那抹浊气吐出来,才心平气和地与她说道:“回来拿点东西。”
“噢。”她只说了这么一句,又靠回圆椅上,细细吃起茶来。
宋煜就有几分难受。
他当然不能对她说实话,他是听了小厮的传话,说是有人堵在了府邸门口,与福晋对峙。他不知自己是抽了什么风,就丢了影姬,巴巴地赶了过来。
结果呢……
呵,这个疯女人,还是如往常一样,一副神情冷漠的样子。
真是冷血啊!
气氛一下子古怪起来。
锦绣自顾喝着茶,根本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宋煜就有几分挫败,想了又想,才突兀佞笑道:“福晋,今日本王可是帮了大忙,福晋要如何报答?”
哪知锦绣只是抬起头,闲闲看他一眼,一副茫然不知的样子:“王爷帮臣妾什么了?”
宋煜气结:“不是本王,那两个暴民能这么轻易打发吗!”
锦绣才露出恍然之色,摆了摆手,蓦然道:“臣妾本来就打算放杨掌柜回去的,倒是王爷突然出现,扰乱了臣妾的计划。”
这是埋怨上他了!
宋煜怒不可遏,世上怎么能有这样恬不知耻、背信忘意的女人!分明是他帮了她,打发了那拨人,她怎么能眨眼就忘了呢!
锦绣放下茶盏,见宋煜有几分气鼓鼓,于是笑道:“当然,妾身还是要感谢王爷,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解决王府琐事。”
宋煜眉心跳了跳,见她笑容狡黠,总觉得有种被侮辱了的感觉。
这是在说他成日不务正业,放浪不羁吗?
宋煜觉得没法再聊下去,每次与她谈话,总能将他气个半死!
他愤然地出了院子,正巧见墙角花团锦簇,院内一派静谧安详。
他以前是来过墨竹小筑的,这么个年久失修的僻静之所,愣是被她折腾出了个花样来。
他的唇角不由得往上一扬,小厮林夕见了赶紧低下头去。
王爷一定是撞邪了,前一刻还怒气横生,这一会儿又喜不自禁,反反复复的可不是王爷的性子!
林夕想着,待会儿一定要去告诉乳娘,让她老人家给想想法子。
……
程峰天擦黑的时候才回来,寻了个汤嬷嬷和菊青都不在的空隙进了屋。
木婂去外头放风,程峰才说道。
“奴才先去的余庄头的庄子,那些农户都收了工在家休息,奴才装作赶路的乡客去讨杯水喝,他们很热情,没有看出奴才的身份。”
“奴才问他们怎么这么早就手工,他们说庄头人善,上了年纪的农户只用干一晌午的活儿,年轻人下午要去河边挖渠修池塘。”
“挖渠修池塘?”锦绣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