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峰办事效率很快,特意选了个菊青和汤嬷嬷都不在的时候见锦绣。
木婂正在打扫,程峰顿了顿,想起锦绣对木婂的看重,于是没瞒着,当着木婂的面与锦绣说道。
“福晋,奴才去看了。帝京城中心的铺子一个月要五十两租金,面积大的价格更高昂,而且都是半年一付,还要收取一个月的押金。”
锦绣沉了沉,一个月五十两,半年就是三百两,别说多出的那一个月押金了,她现在所有的身家合在一起都凑不出这么多银子。
程峰见她犯难,想了想,转而道:“那些花市花坊基本都开在城中心,都是有钱的官家太太亦或者管事出面采办的,花的价格也极其高昂,一盆君子兰就要二两银子!”说着理了理衣角,有些悻悻:“生意却是极好,那些官家太太和小姐很是喜欢花坊新培植的花草,长相越是奇特的卖的越俏。”
木婂皱了皱眉,看锦绣的样子,估摸着锦绣是铁了心要做生意。想了想,委婉地开口:“那僻静的地方,铺子是不是要便宜些?”
程峰就略略蹙眉:“便宜是便宜,城边上的铺子一个月只要五两银子。可是太偏了,环境也不好,那些官家太太怎么可能往那些地方逛。帝京火爆的铺子都在城中心。”
显然程峰是静心打探过的,锦绣听了不免在心里转了一圈,然后才开口道:“僻静的铺子一般都经营什么?”
程峰想了想,道:“城南的一般是卖果蔬,不过有钱人家的都有庄子供应,所以前去买卖的都是帝京城中的普通百姓。城东毕竟挨着皇城,不许喧哗,都是些清净的书斋,文人墨士居多。城西挨着西城门,西城门每天开放六个时辰,来往商旅多,所以也多是客栈酒肆。城北比较混乱,什么都有,多半是些低贱的落魄户,东西良莠不齐,胜在价格便宜。”
细细分析下来,锦绣是明白了。
总的来说,不管是东南西北哪个地方,都算不上兴盛,有钱的人一般习惯在城中心闲逛,卖得起价的也都将铺子开上城中心。
不由思忖起来。
她思索的花铺,卖的是山间的稀奇物种,物稀而贵,自然不是普通百姓能买得起的。既然是做的有钱人生意,那地段很重要。
也就是说,只能选在城中心。
听见木婂问程峰:“就没有便宜的,摆个摊搭个棚之类的?”
程峰苦笑:“城里治安最严苛,巡防司的每日都派了人巡街,东西乱摆了都不许,更何况是摆摊呢。”
而且在程峰看来,锦绣做生意都属犯忌讳,更别提摆摊了,那才真真是大大的没脸面啊!
木婂不禁无语,自顾嘀咕:“那有什么,只是摆了东西而已,到时辰就收了便是……”
锦绣听着,忽然目光一闪,直直看程峰:“城里可有私塾?”
程峰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摇头:“私塾倒是没见着,不过国子监就立在城中的洛水街上。”
锦绣大喜。
国子监是旧朝便有的,圣上登基后又重新修缮,广招天下学子仕徒,更聘了有名的大儒坐馆,授业子弟,这些年为朝廷培养出了不少人才。去年的科举,前三员皆出自国子监,国子监一时名声大噪,更引得天下学子趋之若鹜。
锦绣慢慢恢复镇定,前后想了一遍,才问程峰:“见到骁家三兄弟了吗?”
程峰点头:“今儿只有骁虎来卖野味,奴才与他说了,他说要回家与两位兄弟商量商量。不过奴才见他面色欣喜,毕竟这样天大的好事,想来他们是没理由拒绝的。”
又说道:“奴才派了人去打听,那三兄弟都是下家河土生土长的,靠山吃山,一直靠打猎为生。有个老爹打猎的时候被老虎咬断了腿,家里没钱医治,拖了两年最后没了。三个兄弟只有老大骁龙娶了妻子,小的两个凑不齐媒人钱,至今还没能婚娶。”
这是告诉锦绣,那三兄弟没问题,且家里穷困,若是抛出了橄榄枝,他们一定会诚惶诚恐地接受。
锦绣才点头,说道:“那好,你时刻留意着。”说着目光一转,压低了声音:“明儿你去院子里取一盆外貌最为独特的花儿,送去国子监……”
程峰细细听着,听到最后露出讶然之色:“这……这能成吗?”
锦绣胸有成竹地点头:“试试不就知道了。”
程峰才有了几分底气,想了想,央求锦绣:“奴才一内监,恐去国子监被笑话,要不让木婂跟着一同去?”
木婂看着锦绣的脸色,想起锦绣先前吩咐程峰的那番话,心底忽然有了勇气,上前一步,自荐道:“奴婢读过几天书的,后来家里没钱才断了,略微知晓几篇诗词,一定不会辱了福晋的名声。”
锦绣深深看她几眼,几番思量才点头:“那好,就你们二人前去。”
木婂欢欢喜喜地给锦绣行礼,程峰则是犹豫着站了好一会儿,才忽的从衣袖里摸出一个小瓷瓶,恭恭敬敬递给锦绣。
“奴才今儿出去的时候碰巧见着一家医馆,女为悦己者容,福晋的伤口马虎不得,若是……若是让王爷瞧见了,王爷也会心疼的。”
锦绣有些感激地接过,抚了抚额头,伤口估计早就结痂了,一点也不疼。
心里却对程峰的那番话有些啼笑皆非,宋煜会心疼?
这伤不就是那混蛋打的吗?
打女人的男人,算什么!那混蛋跟他的暴君阿玛一样,都是小肚鸡肠心胸狭隘又心狠手辣之人!
一提起宋煜,锦绣就有几分胸口闷闷的感觉。
将木婂和程峰打发了,一个人靠在软塌上,思绪沉沉,竟是又满脑子划过宋煜那张玩世不恭的脸。
锦绣觉得自己是魔障了,一定是被那一晚宋煜的混蛋行事吓着了,莫不然怎么老是徘徊着那道欣长的身影。
她晃了晃脑袋,努力不让自己去想,正巧这时候汤嬷嬷进屋来。
手中端了一盏茶,果香咧咧,锦绣才注意到泡的竟然是果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