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想了想,说道:“先让大夫医治吧,等他精神缓过来了再说。”
云曦点头,现下那蒙庄头的样子实在太过惨烈,狰狞的模样恐吓了福晋。
絮絮交代了一些话,特别叮嘱她一定要保护好蒙庄头,云曦都一一应了。
晌午的时候宋煜让暗大带了消息来:“福晋,都办妥了。”
等到暗大离开,锦绣便喊了木婂,一番洗漱打扮,然后坐上马车嗒嗒赶往五福公府。
……
花氏坐在院子里看书,看的是市面上颇为盛行的小人书。
她不识字,却想跟城里头的官家太太夫人一样,能够信口说出许多典故。
丫鬟保辰从屋里端了水出来,因着花氏有了身孕,平日里都不大喝茶。
保辰小心地将杯子放到花氏旁边的矮椅上,一面拿了蒲扇替花氏打扇,说道:“虽是入了秋,这秋老虎却也还厉害着,夫人仔细烧了皮肤。”
花氏看得津津有味,漫不经心地嗯了声,再无下文。
保辰就坐在边上,欲言又止。
花氏翻书的空隙才注意到她,不禁面上一沉,有些不满地睨了一眼:“又怎的了?”
“家……家里没米了。”保辰低着头,窘迫的不行。
花氏顿时一抽,怒的将手里的书往矮凳上一掷,殊不知这一用力竟然打翻了矮凳上的温水,水立刻浸透黄皮子的小人书,上面鲜活的画像顿时失了颜色。
花氏的怒火更盛了。
保辰低敛眉梢,小声说道:“原本前儿个五福公府就该派人来的,不知怎的一直没个消息……”
“没米你不知道拿银子去买啊!”花氏猛地站起来,吓得保辰赶紧去扶,等到花氏站稳了,就忍不住狠狠给保辰一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保辰委屈极了,泪珠在眶子里打转不敢落下来:“夫人……奴婢……奴婢这月的月例还……还没发……”
气得花氏又忍不住使劲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如果不是因为怀着孕,她真想好好教训教训这蠢丫头。
顺手在保辰的腰间用力掐了一把,不去管保辰痛得脸都青了的样子,她就插着腰瞪着眼吼道:“你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贱丫头,要月例做什么!”
说着嫌恶地翻了个白眼,又骂咧开了:“你吃老娘的,住老娘的,穿老娘的,哪样不要钱?还敢说月例……信不信明儿个把你发卖到军窑去,千人骑万人跨你就晓得了,别身在福中不知福,给脸不要脸!要不是老娘把你买下来,指不定在哪里做婊子呢!不知好歹的贱东西……”
骂够了,终于从怀里摸了几个银裸子扔到地上,趾高气昂地吩咐道:“去吧。”说着摸一摸已经显怀的肚皮,略略泛过一丝温柔:“可不能委屈了肚里的儿,将来可是要做世子的。”
保辰竭力忍着,嘴唇都被咬的乌青。蹲下身子,一点点地将那些银裸子捡起来,然后拍掉上面的灰尘,小心翼翼地攥在手心里,说了句:“夫人,那奴婢去了。”
花氏厌恶地摆摆手,不大愿意和她多说一句。
保辰出去不过一炷香时间,就又折了回来。
花氏正歪在屋子里的软榻上,一见丫鬟这么快去而复返,不由勃然大怒,抄起手边的鸡毛掸子就扔了过去:“你这贱蹄子,说!是不是把银子弄丢了!败家玩意儿!”
保辰抿着嘴,胳膊正好被鸡毛掸子砸中,瞬间变得紫青。她不敢吭声,低眉顺眼地站在门口,等到花氏骂完了,才小声地怯懦道:“夫人,奴婢……奴婢刚才上街碰见……碰见了……”
见保辰说话断断续续又一副胆小不成事的模样,花氏气得就从软榻上坐了起来,面色瞬间变得狰狞:“老娘可真是瞎了眼,怎么买了你这么个贱婢!连话都说不清,还能指望什么!街上、街上有谁?你是撞见活阎王了还是无常?瞧你那怂样,看着就心烦!”
保辰依旧是那副逆来顺受的模样,不敢与花氏争论半句,她知道,只要自己敢还口,花氏一定会照死了打。
等到花氏骂完,她才嗫喏地接着把话说完:“奴婢碰见了刘妈妈,她说……说……说我们院子这个月的银子没了。”
花氏一听这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紧张地从软榻上爬起来,胡乱提了鞋,就上前两步,急切问:“什么叫银子没了?”
保辰答不上来。
花氏顿时怒不可遏:“你这蠢货!话也不问清楚,银子拿不到我们这个月喝西北风啊!”说着就用力掐了保辰一把,不解气又给了两巴掌。
保辰一张脸肿的老高,眼眶红红的不敢吭声。
花氏才面色冷屑,阴笑起来:“是那刘婆子墨了我们院子的那一份吧!”
一直不敢吭声的保辰这时候声若蚊蝇地插了句:“刘妈妈说是五福公的主意。”
花氏顿时脸色一沉,凶狠的跟头母狮子,厉声喝道:“胡说!”
她嘴上这般说,心里头却不免有些慌乱起来。刘妈妈是五福公府的管事婆子,她与五福公的事毕竟没有公开,平日里就由这位刘妈妈张罗这个院子的吃食用度,每月的米粮食物还有零用都是刘妈妈送过来。
她心里有些吃不准,刘妈妈不过五福公府的一个奴婢,哪里来这样大的胆子,贪墨东家财物,追究起来可是要被砍头的。
而且——院子这个月的确没有送米送油来,难道真是五福公的意思?
平儿个五福公隔三差五就会过来,这月因为那个远在帝京身份尊贵的女儿要返乡的缘故,五福公说这段时间都不过来了。走的时候不是还一脸温柔,让她好好养身子,生个大胖小子吗?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难道……
她心里没了主意,侧目见丫鬟还是那副胆小怯懦的模样,心口像是堵了一团气,只得恶狠狠地吼道:“还不再去打听打听,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丫鬟保辰跑了出去,她再也坐不住了,焦虑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好容易等保辰回来,就迫不及待地问:“如何?”
“奴婢……奴婢不敢去五福公府,就在……就在大安街口等,终于等到了刘妈妈,她说……她说……”
“说什么!”
“她说是辽东王福晋……”
果然!
花氏面上一变,还真是那个身份尊贵的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