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蒙氏,十月怀胎辛苦生下你的母亲,你将她放到棺材里活活闷死,就不怕死了下地狱吗!姓蒙的,你真是丧心病狂了!我要你身败名裂,成为整个南江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你挖了娘坟?”蒙庄头面上一怔。
“你还有资格叫娘吗?圈里的牲-口都知道反哺,你比畜-生还不如!你这种人渣,就该游街浸猪笼下油锅然后再被凌迟!”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蒙庄头只是面无表情地听着,脸上的忌惮之色逐渐消失,冷冷地睨她一眼,就笑起来:“你知道什么!”
“她配做我的娘亲吗?刚生下我不到一个月,就巴巴地去了五福公府,别人家的孩子都有奶水吃,我却只能吃爹用磨盘碾出来的碎米糊,别人家的孩子有娘做衣裳,我却只能穿人家不要的破烂货,别的小孩能依偎在娘亲怀里撒娇,而我呢?爹辛辛苦苦将我拉扯大,生了重病快不行了,她连爹最后一面都不愿见,成日地守在五福公府,守着那个二小姐!她这种人配做母亲吗!她就是五福公府养的一条狗!”
蒙庄头有些失控,这些年聚集在心里的委屈和痛苦全都喊了出来。
云曦眉梢微动,语速放缓了几分:“她纵然再有过错,也是你的娘亲!你怎么不说这些年她的月例全都给了你们爷俩,府里的主子赏她一块贡品糖蔬,她小心地包好了托人给你带回来,自己却不舍得吃一口。”
“没有做娘的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她也是没办法。如若是家中好过一些,她也不会还在月子里就去五福公府!她一辈子勤勤恳恳,不过就是想让你和你爹日子好过一些,她做错了什么!”
蒙庄头不再说话,眼底的恨意依旧没有消失。
云曦知道这是一个十分固执且自我的人,一旦认定了的事,别人再怎么说都是没用的,而且这样的人很自私,总觉得全天下都欠了他,一切都是他应该得到的!
蒙氏当年还在月子里就进了五福公府,不过想有一份月例给儿子好一点的生活,倘若她知道自己做这样多最后却换来那样的结局,她还会义无反顾地到五福公府吗?
“蒙氏为什么瘫痪的?”她不愿和他多一句废话,冷冷地开口问。
蒙庄头心里早就堆积了一团怒火,却也不敢发作。这是个自私且胆小的人,他怕死,怕残废,怕身败名裂,怕失去现在的一切……所以他只能配合,乖乖地给答案。
“不是我做的,从五福公府回来就大病了一场,然后就卧床不起了。”说着语气骤然降到冰点:“她从未照顾过我一天,我又凭什么给她养老,就丢在院子的马厩里,有个老妈子倒饭,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她自己的命数,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如果不是因为还有话要问,她真想一掌劈死这个孽-障!
云曦没客气,重重地给他一脚,接着问:“是五福公让你陷害福晋的?”
蒙庄头好笑地看着她:“不然还有谁?”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五千两银子外加五福公府永远的庇荫。”
“你杀孙大山的时候没有一丝一点的后怕?那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他本来就欠了赌坊的钱,还不上银子一样会被赌坊追杀。还不如牺牲自己,为孤儿寡母挣点活命钱。他死了我给了五百两的安葬费,足够那孤儿寡母生活下去的。”他冷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婆-娘拿着银子前儿夜里就跑了,连孙大山的头七都等不了,所以说人呐,都是自私的!没有谁比谁高尚!”
云曦一沉,怪不得找不到孙大山的媳妇,原来已经跑路了。
又问了些,然后问到最关键的问题,也是锦绣一直叨念着的疑惑的地方:“你娘可有说过五福公府的二小姐王莞宁……真正的死因?”
蒙庄头像是一愣,旋即大笑起来:“你不会怀疑是我娘杀了二小姐吧?哈哈,她已经死了,坟都被你刨了,你想问什么也该去问她啊,我一个乡下村夫怎么可能知道这些辛秘!”
云曦有些失望。
看来蒙庄头应当是不知道五福公府的事,纵然是知道想来也不敢说。蒙氏就是因为知道某些不该知道的秘密而丧命的,蒙庄头不会傻到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找了张纸来,将蒙庄头说的事情经过写下来,并且让他画了押。这份重要的证据她要亲自交到府衙,看那个装模作样的府吏还敢说什么,他如果敢揪着福晋不放,她就一把火烧了府衙,闯进大牢将福晋救出来!
小心翼翼地将证据收好,蒙庄头冷脸看着她的动作,笑话起来:“你以为凭这点口供就能将福晋放出来?太天真了!这件事远不是你我能操控的。而且,即便不是我在里头搅和,五福公府也会也别的办法解决福晋,府吏是不可能放了福晋的,不信我们走着瞧!”
云曦狠狠给了他一脚:“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王员外不会放过企图对她女儿图谋不轨的人,希望明天的你还能笑得这么灿烂。”
蒙庄头脸上一僵,气焰全无。
云曦大笑着出门。
亲自送了王蕊儿上马车,等到马车嗒嗒进了夜色里,她才兴奋异常地拍着胸脯,嚷道:“都拿到了,等天一亮我就进城去,看那府吏老儿还敢说什么!”
相比云曦的高兴,王渊则显得有些沉闷。
蒙庄头在里面说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正如蒙庄头所说,真的仅凭这一张薄薄的口供就能救出福晋?
要知道,真正想要福晋死的可不止是五福公府,府吏纵然再刚正也不敢抗旨啊!
月色寥寥,明日益发不可测。
云曦不知道,就在这一日,府吏提审了锦绣。
他语气还算恭敬,甚至还让锦绣落了座,沉默了半晌,才面色复杂地开口:“孙大山的案子已经查清,福晋……”他有些说不下去。
锦绣心领神会,她想过皇室会想出各种办法来对付她,却没想到竟是这般强硬地手段,让她必死无疑!
她吸了口气,笑容清和,说道:“既然大人都查清了,也不必我说什么。只是我那婢女……她对此事并不知情,还请大人网开一面,饶她一条生路。”
左右她是活不了了,不如替木婂挣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