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按照锦绣的法子在各个义庄守株待兔,重伤了的邪教妖妇,必定要以人血养伤的,她现下尚无自保之力,定然是不敢在人前露面,只能将主意打到已死之人上。
这边紧罗密网,那边秦氏也坐不住了。不止是她,就连北疆王都有几分警然。
那两个姑姑是奸诈之辈,又万分惜命。万一真的被司府衙门的人抓住了,为了活下去她肯定什么都会招供。
北疆王曾经派遣她们做过几件辛秘的事情,万一暴露了,只怕……
司府衙门的云霄明显是七王府的人,昨日一整天发生的事情显然都是七王府设计好了的。
先是让人办成孙发财的亡灵恐吓屏舒,屏舒就忍不住想见见孩子。秦氏为了安抚屏舒只得让乳娘带着孩子现身,殊不知这一来就已经落入别人的圈套。
孩子被掳走,紧随其后屏舒也消失了,夜里出去偷心的人被捕,两个暴脾气的姑姑坐不住决定亲自动手……
一切都像是设计好了的,环环相扣,天衣无缝。
秦氏思前想后,又与北疆王商量一番,然后去了辽东王府。
她决定和王语嫣摊牌。
房间内已经没有其他人,就连王语嫣的贴身丫鬟和乳娘都被支开,秦氏的脸色不大好看,因为王语嫣的嘴很硬。
“王福晋,你该知道我在说什么。”
王语嫣冷然一笑,语气更加生硬:“抱歉,我真的不知道秦福晋在说什么。我与妹妹王莞宁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怎么会连自己嫡亲的妹子都不认识。”
秦氏的口气瞬间沉了下去,言语中不乏威胁的味道:“我与王福晋好商好量,福晋何至于此?是不是王莞宁,自然有法子证明。王家在南江盘亘几十载,王莞宁既然为五福公的嫡女,势必声名在外。寻常布衣百姓没有机会得以一见,其他人呢?王家的旁支,亲疏,都不认识赫赫有名的王家小姐吗?”
“只要找个人来,是与不是就能清楚。”
王语嫣眸中阴翳,深深地看了秦氏几眼,语气骤然冷了几分:“秦福晋以为这样三言两语就能威胁到我?王家在南江经营的这些许年,是白过了不成!”
秦氏没有动怒,只是可怜地看了王语嫣一眼,就笑起来:“王福晋一口一个经营,白过,我只觉可笑至极。”
王语嫣怒容毕现。
“王福晋你可知道,你口口声声的嫡亲妹子到底是何身份!”
“岭南李家,王福晋若是没有听过,最好去查查。镇国大将军之女,就名李锦绣!”
王语嫣面上一僵,眼底的怒色凝聚成一团,有微微的慌乱闪过。
秦氏继续说道:“查清楚七王福晋是李家那个李锦绣或许要比查王家的王莞宁要简单很多。王福晋觉得呢?”
王语嫣嘴唇哆嗦了一下。
她知道,秦氏敢这样胸有成竹地找上门,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
锦绣,李威远的女儿,岭南的李家……
她脑海飞快闪过,指尖忍不住颤栗起来。
秦氏看在眼里,继续道:“偷梁换柱,以外姓女嫁到七王府,已经是诛九族的死罪,再加上包庇罪臣之女,收留嫌犯。王福晋,你可知这是何等大罪!”
王语嫣猝然靠在椅子上,一时间有些发懵。
秦氏也不催促她,只是端着茶盅闲闲地喝茶,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良久,王语嫣才猛地抬起头,目光阴凉地看向秦氏,冷声道:“是与不是又如何,你既然会走一趟,就说明你也知道这件事不可能扳倒王爷。相反的……你或许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她的手里,所以才这般急不可耐地来找我。秦福晋,你我本就不是一路人,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
秦氏有些诧异,她没想到王语嫣会分析的如此透彻,当下思索片刻,说道:“的确,只因为一个李锦绣是不可能扳倒辽东王的。可是王福晋你可想过,如果我们抛出李锦绣的身份,为了划清与朝廷通缉犯的界限,为了不让洁白的衣袍上沾惹不干净的东西,辽东王会如何做?”
王语嫣没有说话。
秦氏自信道:“王爷会将你摘出去,然后撇个一干二净。王爷会说他对这些事情根本不知情,他也是受害者。将外姓人顶包嫁到七王府是你这个福晋和五福公府的诡计,收留朝廷逃犯也是五福公府的勾当,从始至终他都不知道。”
“他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无比体面有权势的王爷,而你,将成为人人唾骂的毒妇。”
“甚至到了必要的时候,王爷会踩上一脚,将你直接踹入万丈深渊。你死了,你的一双女儿将孤苦无依,府里那些下作的姨娘侧福晋们虎视眈眈,你的女儿会被王爷忘记,被那些低贱的婢子们折辱……你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肉将永远恨你!”
“她们会恨你这个额娘不能保护好她们,当其他格格贝勒在额娘怀里撒娇的时候,她们只能守着你的牌位满腹怨恨。当王爷为宠爱的子嗣大办宴席的时候,她们只能躲在人群的最后面,黯然流泪……”
秦氏很懂得揣度人的心思,而且是非常善于游说的政客。
她的话的确说到王语嫣的心坎上去了。
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一双女儿,她用命换来的女儿,怎么能让其他人作贱!
她们应该是这个府邸最骄傲的格格,应该是这个府邸身份最尊贵的人,怎么能被人埋汰,被人作贱!
谁也不能骑到她们的头上去!
秦氏还在继续:“王爷已经有继承人了,可惜那个男婴不是从你的肚子里爬出来的。生不出儿子的福晋,在王爷心里就是个废物。五福公府远在南江,如今是自顾不暇,对你不会有半分帮衬。王福晋,你是聪明人,应当知道我在说什么。”
“事实上,你应当感谢我,我这是在帮你,帮你和你那双可怜的女儿。”
“嫡福晋怎么能被一个侧福晋压过去,纵然是辽东王府的世子,也该从福晋你的肚子里出来。低贱的丫鬟终究应当是丫鬟,这个世道有它存在的法则,谁也不能妄想改变。”
“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