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娘几次登门,都被王府门前的禁军拦下。
丫鬟香棠气得要跟那些禁军理论,被元娘劝住了。元娘将香棠手里的篮子递给禁军,并且塞上一包银子,说道:“我自己做的点心,还请几位军爷送进府去,这些银裸子几位军爷拿去买酒喝。”
禁军没有客气,将银子塞进袖子,又把篮子拎起递给一旁的小卒:“去,送去墨竹小筑。”
送完东西元娘正准备离开,忽然看见一个穿着宫服的太医急切切地往府里去,身边还跟着一个内监装扮的宦官。
不免好奇:“不是说福晋的病情已经稳定了吗?”
那禁军收了元娘的银子,也晓得元娘的身份,若是以后做了八王福晋可不是他这小小的禁军能得罪的。于是面上转了个弯儿,笑着回话。
“不是嫡福晋,是程福晋。”
元娘疑惑,边上的香棠没忍住,直愣愣地问那禁军:“程福晋不是被关禁闭了吗,怎么……”
又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且看见元娘冷冷地眸子扫过来,吓得顿时闭上嘴,悻悻地往后退了两步。
禁军见香棠这模样不由抿嘴,心情益发地好起来,难得说起闲事儿:“今儿早上送菜的婆子去绿筠轩送东西,说是程福晋见了红,这才急巴巴请太医过来的。”
见了红?
元娘面上一滞,女人每月有那么几次,但不至于闹到请太医的地步,唯一有可能见红请太医的是……
元娘顿时面色苍白,她眸光掠过禁军落到府邸里面,太医和内监身影早就消失在转角处。
耳边还回荡着香棠支支吾吾问禁军的话:“怎么会……见红的?”
“谁知道呢,兴许是每天的饭食太差,又没人伺候,身子吃不消吧。”禁军笑:“农妇成日在地里头耕耘,怀了孩子也一样,倒是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这时候就需要注意了。又是七王府的第一个孩子,听说太后很高兴,这已经是派来的第二个太医了……”
“王爷知道吗?”香棠问。
“那就不清楚了,王爷好长时间都没回来了。”
元娘步履艰难地离开七王府,上了马车正准备回去的时候,她突然撩起帘子,吩咐车夫:“去八王府。”
宋澈对元娘的到来很高兴。
自从他装病之后,元娘就没来过。每次都是他厚着脸皮去找元娘,好多时候还会吃闭门羹。
对此宋澈很坦然。就像七哥说的,女人的心跟六月天似的,若是琢磨透了那就没意思了。
他甚至犯-贱地喜欢这样情绪多变的元娘,女孩子太老成了反而不好,吵吵闹闹地生活才热闹。
嬉皮笑脸地迎上去,还没来得及把七哥教的甜言蜜语使出来,就看见元娘一个冷眼扫过来,吓得他顿时噤若寒蝉呆立在原地。
细细想了一遍,最近似乎没有得罪这小祖宗啊,不由委屈地看她几眼,才小心翼翼开口:“你来了?”
这样的寒暄是很苍白的,直接被元娘无视了。
宋澈赶紧邀她进门,谁知她刚进了大门口,就在抄手游廊下猛地停下来,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甚至有些怒气地问他:“七王爷呢?”
宋澈一僵,怎么提到七哥了?
就这迟疑的一会儿,就看见元娘愤怒地开口道:“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宋澈被元娘突然这么一吼,顿时吓得六神无主,又看见元娘瞬间红了眼眶,赶紧上前两步,心疼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突然想着她先前那样愤怒地问宋煜的行踪,难道是七哥?
宋澈忐忑着,就看见元娘像是丢了魂般顺着抄手游廊下的坐坎落下,将头抱在怀里,喑喑地啜泣起来,口中还痛苦地问道:“他怎么能这样……她还在病里呢……他……他怎么能……”
宋澈急的抓耳挠腮,给香棠递了个眼色。
谁晓得香棠回了个天下乌鸦一般黑的眼神给他,弄得宋澈抑郁不已。
他只好蹲下,将元娘搂在怀里,小心地安抚,等到她痛痛快快哭了一场,才小心问道:“怎么了?你说出来,我一定替你解决。”
不说还好,这么一问元娘立刻怒的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怒骂道:“我算是看明白了,男人都是一个样!”
宋澈都要哭了,这小祖宗一来就闹这样一通,又是哭又是骂的,还拐弯抹角将他也骂了进去,他招谁惹谁了?
香棠看宋澈一副受气包的样子,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就被元娘狠狠瞪了一眼,便很自觉地后退两步。
元娘才道:“程福晋怀孕了,七王爷不回府吗?”
程青青怀孕了?宋澈总算反应过来,敢情是在替自己的小姐妹打抱不平啊!
看宋澈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元娘本能地皱起眉。
吓得宋澈赶紧换了副表情,感同身受顺带着心虚地将宋煜骂了一顿:“竟然有这样子的事?七哥这次做的也太过分了!王福晋还在病里呢,他怎么能这样,简直是我们男人的耻辱……”
元娘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来,宋澈见状骂的更狠:“七哥这次肯定要被众人唾弃的,他枉为宋家皇室的男人,这样没有担当……”
元娘破涕为笑,勾唇道:“你真这样觉得?”
宋澈哪敢说一个不字啊,立刻拍着胸脯保证:“那是自然。元娘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像七哥那样,我会一心一意……”
“那好!”元娘满脸是笑地打断他:“我们一起去见七王爷,你当着他的面把先前的话说一遍,我就相信你不是这样子的人。”
宋澈的脸瞬间垮了。
元娘继续逼迫:“不去?那就说明你和七王爷是一类人,不是值得嫁的好郎君!”
骑虎难下,宋澈几乎是哭丧着脸带元娘到碧柳招的。
皇上给了他们几天假期,宋煜几乎都在碧柳招度过,每天都喝得烂醉如泥。
在碧柳招所有宾客的注视中,宋澈将脑袋缩在元娘身后,无视那些宾客探究及鄙夷的目光,小声道:“七哥在二楼的天字房。”
元娘回眸,眼底精光熠熠:“王爷不是说从未到过碧柳招吗?怎么这么熟悉?”
宋澈张口结舌。他突然意识到七哥说的都是至理名言,女人天生就是侦查家,而且别妄想在女人面前耍小聪明,你那点微末伎俩很快就会无所遁形。
当元娘气势汹汹带着丫鬟香棠去二楼找场子的时候,宋澈悲催地意识到,自己未来可能永远和这些花柳坊绝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