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看见那些官家太太小姐俱是露出一丝敌意,锦绣便不动声色退后几步,笑着给和硕行了礼。
和硕也反应过来,怔愣了一下子,收敛几分。
身后的秦氏和程青青跟着给和硕行礼,和硕看也不看她们,只问锦绣:“七王兄也来了吗?太后先前还念叨着呢。”
锦绣一僵,旋即答了:“王爷没有与我们同路,兴许是已经到了吧。”
和硕不再问,邀锦绣一同去看钓鱼。
程青青和秦氏被冷落在一旁,锦绣想了想,干脆让她们去阁楼里小坐一会儿。
两人俱是如获大赦般行礼告退。
和硕钓了一会儿鱼,有些兴致缺缺,就刻意拉了锦绣,说是要去御花园逛逛,那些官家小姐正准备作陪,就听和硕似自言自语般说:“逛园子图个清静,人多了反而嘈杂。”
小姐们俱是露出窘然之色。
最后只带了锦绣,让宫婢坠在后面,缓缓地去了。
待走到人烟稀少的御花园,和硕兴奋地攥住锦绣的胳膊,欢欢喜喜道:“正好,身边没人了,咱们说些体己话。”
又说:“我早就想去看你了,皇额娘不许。哎,一个人在宫里,真是无聊的紧!”
锦绣抿嘴:“我瞧公主玩得不亦乐乎,何来无趣一说?”
她不以为然,摆摆手:“这宫里,我生活了十多年,有多少宫殿,有多少宫婢,甚至从钟翠宫到我寝殿有多少块青石都一清二楚。这宫里啊,早乏了!”
锦绣心中感慨,看着这宫中的女人个个锦衣玉食,高贵无比,实际哪里有半点自由快活?
正想着,见和硕附了过来,悄悄地跟锦绣嘀咕:“皇额娘好像在替我挑选夫君了。”说着眯起眼睛,没有一丝羞意,反而十分期待的样子:“也不知最后会选谁,我啊还想留在京里,最好是嫁在帝京城,这样闲来无事还可找你窜门儿,等生了孩子,咱们结亲家。”
锦绣汗颜,想的可真远啊……
心思却沉下来,想起眉夫人曾经说过的话,不禁面上一凛。
小心地打量和硕几眼,和硕还沉浸在幻想里,丝毫没看见。锦绣只好在心里叹了口气,但愿眉夫人的消息只是捕风捉影吧!
慢慢走着,和硕说了好些话,都是些宫里的趣事儿。
锦绣暗暗听着,忽然开口问道:“我听说淑嫔娘娘在为八王爷挑选福晋,不知这事儿是否属实?”
和硕自是一笑,满脸狭促:“当然是真的啦,八弟还去淑嫔娘娘那里闹了一通呢!”
锦绣讶然:“这是为何?”
和硕压低了声音:“八弟古灵精怪,有自己个儿的主意,一直嚷着要选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不愿淑嫔娘娘插手。还说什么,只要两情相悦,即便对方是布衣百姓也无所谓。把淑嫔娘娘气得,罚他跪了一个时辰呢!”
想起这些和硕就畅快而笑,绘声绘色描述了宋澈吃-瘪的样子,还说:“你说说,婚姻大事,媒妁之言,哪里容得他一个毛头小子做主的。”
锦绣就忍不住问她:“公主的婚事也全然交给皇后做主吗?”
和硕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皇额娘一定会替我挑选一位乘龙快婿,我还操哪门子心。”
锦绣只好将到嘴边的话咽回去。看得出公主很信任皇后,锦绣只好暗自摇头,若是皇后真心疼爱公主,又岂会一直将公主留在身边,这些年都默不作声也不挑选人家,显然是有更大的打算在后头!
可是,公主显然想不到这一茬。
锦绣只好笑着将话揭过,问:“不知淑嫔娘娘看中的是哪几家呢?”
和硕都说了,与眉夫人说的半点不差,锦绣的心便冷了。
若是元娘来帝京,两人势必会有撞见的时候,她要如何与元娘解释?
最重要的,她真的不希望元娘淌这浑水,她的事情太过复杂,可谓危险万分,稍有差池便会粉身碎骨。
不愿将元娘牵累。
于是问和硕:“那淑嫔娘娘的意思呢?”
和硕摇头:“这就不晓得了,一家是淑嫔娘娘自己看上的,一家是州县选举,还有一家是皇上钦点的,决定谁淘汰谁都是得罪人。我觉得淑嫔娘娘是想让她们到帝京,先看一看,再做决定。”
锦绣就不好再问。
又走了一会儿,忽然有个宫婢冒冒失失地跑过来,急切道:“公主不好了,世子落水了!”
和硕没反应过来:“哪位世子?”
“就是安广王府的世子,这会儿太医已经赶来了。”
和硕一怔,问:“好好的怎么会落水呢?伺候的丫鬟宫婢都是摆设吗!”
宫婢吓得屈了屈膝,说道:“公主走后,兵部尚书秦大人的孙女闹着要钓鱼,正巧世子来了也想钓鱼,两人就争抢鱼竿。最开始大家都以为是小孩子家闹闹,谁知道秦大人的孙女怒了推了世子一把,世子就掉进了水里。”
看宫婢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可想而知当时的情况肯定惊险万分。
和硕气得直跺脚,忙往回赶。
去的时候大家都围在阁楼外面,和硕好不容易挤进去了,锦绣没有跟着,见程青青和秦氏在人群外,便上前小声问道:“怎么样了?”
“还不知道,太医已经进去了。”小心地看了眼四周,程青青才悄然开口:“送进去的时候肚子都浑圆了,不知灌了多少水。”
秦姨娘说:“皇后娘娘和孟贵妃都来了,安广福晋也在里头守着,估计不会有事吧。”
秦氏虽然说得很乐观,可看程青青眉头深锁的样子便知这事儿没那么轻松。
锦绣再将声音压低几度,问她们:“落水的时候宫婢内监就没有人下去救人吗?”不然怎么可能肚子都泡的浑圆了才救上来。
程青青摇头:“那我们就不知道,只听说下去救人的时候水草太多,找了半天才从湖底将人捞上来。”
秦氏补充:“先前秦太太和秦夫人也想进去,被安广福晋给骂了出来。这会儿那推了世子的秦姐儿还在里头跪着呢。”
锦绣心中一顿,总觉得这事情有些蹊跷。
不由得想起初次见世子的时候,那一脸的警然,小小年纪全然有不同于年龄的成熟。
这样早熟的小孩子,可能为了一根鱼竿跟人起争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