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出去晃荡了一个时辰,又马不停蹄地回了府。
十分谨慎细致地向宋煜禀报:“王爷,奴才去打听了,胭脂铺和首饰铺生意最好。其中以眉府的胭脂和金翠阁的首饰最畅销,奴才去的时候两家都被围的水泄不通,多半是那些官家太太小姐在挑选。”
见宋煜不吭声,林夕有心讨好:“王爷可是要送福晋东西?奴才觉得福晋不是那等爱财喜金的庸俗之人,不若买一些时兴的胭脂水粉送与福晋。”
女人嘛,就是喜欢涂涂抹抹的,成日都在面上的一亩三分地捣鼓。
宋煜却皱起眉,不是那等爱财喜金的庸俗之人?
他就想起从义庄回来的马车上,她捧着那十万两银票一副小财迷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
他这个福晋,偏生就是个庸俗之人!相反的,经常见她都是素面朝天,胭脂水粉之类的对她而言恐怕才是俗不可耐。
沉了沉,吩咐道:“去,让金翠阁将最贵重的首饰送来。”
林夕又一溜烟儿跑了。
回来的时候金翠阁的大掌柜也战战兢兢跟了过来。
恭恭敬敬给宋煜行了礼,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将手中黑木匣子呈到宋煜跟前。
打开来,里面躺着一套宝蓝色的头面。钗子,耳环,璎珞项圈……上头都镶嵌了硕大的蓝宝石,每一颗宝石看上去都净透无暇,潋滟地能倒影出人影,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好货色。
可以想象,锦绣白皙俏丽的脸,配上这么一套华贵的蓝宝石首饰,该是何等的庄重美貌。
宋煜便满意大地点点头:“就这套吧。”
大掌柜脸上并无卖出东西的喜色,反而犹豫着看宋煜几眼,嗫喏了半天,才小声地开口:“王……王爷,这套蓝宝石首饰是取自辽东千里矿山之下,由帝京有名的师傅雕琢制成的,总共六样,分别有朱钗……”
宋煜立刻露出不耐之色:“本王眼瞎,看不见吗!”
大掌柜悻悻闭了嘴,尴尬一笑,又忍不住开口,胆战心惊地说道:“这套首饰是金翠阁的镇店之宝,售价是十万两白银……”看见宋煜眼底呼啸而来的冷意,大掌柜的舌头忍不住打颤,将话圆了圆:“王爷……王爷若是喜欢,小人可以给您最大的折扣,五万两!”
一下子价格缩了一半,宋煜心中冷哼,面上亦是冷笑连连。
大掌柜立刻将眼睑耷拉下去,更加惶恐:“小人……小人只是一介掌柜,价格都是东家订下的,若非听说是王爷要买,金翠阁决计不舍得将这套宝贝拿出来。”
一副可怜兮兮,吃了大亏的样子。
宋煜懒得跟他磨叽,打开抽屉,抽出一沓银票,甩在桌上,抱着匣子就走了。
大掌柜和林夕还没反应过来,宋煜洁白的衣袍已经消失在门口。
大掌柜看着散落一桌子的银票,半天没回过神。等反应过来时,忙不迭将银票捡起,认认真真数了一遍,果真是五万两,一张不少!
想着完成了这样大一桩生意,这个月的抽成是少不了了,笑容不由咧到了耳根子后面。
林夕却傻傻呆呆地站着,半天没想明白,王爷哪里来的银子?前儿个碧柳招的老-鸨遣人来,王爷还直说没银子不去呢。
一口气用掉五万两,林夕咽了咽,赶紧追出门去。
……
宋煜满面春风地到了墨竹小筑,不等丫鬟通禀就进了屋,正听见汤嬷嬷问锦绣:“福晋怎么不和王爷说说话就回来了?王爷还在忙吗?”
宋煜不由一滞,刻意停在门外,同时回头给了小丫鬟阿桩一记警告的眼神,阿桩吓得立刻捂住了嘴巴,不敢上前。
他就靠在门口,听屋里的人说话。
“白年画师正在给王爷作画,这会儿估计该画完了吧。”锦绣声音冷冰冰的,听不出情绪。
就听见汤嬷嬷叹了口气:“福晋入门也一月有余,王爷都没在墨竹小筑宿过,太后一直盼着重孙,福晋您……”
一听到这话,宋煜嘴角高高上扬,阔步走了进去,人未到声已致:“嬷嬷操心的可真多。”
锦绣和汤嬷嬷齐齐回头,两人匆忙起来给他行礼。
他疾步上前,一把将锦绣托住,就觉锦绣身子僵了僵,待到她站定了,才满脸笑容爽朗道:“倒是皇祖母催得紧,福晋与本王也要努力才行。”
回头看汤嬷嬷:“今晚本王宿在这里,让丫鬟安排一下。”
汤嬷嬷满脸兴奋,暗地里看了锦绣几眼,欢天喜地地下去了。
锦绣则猛地瞪他一眼,这混-蛋又想闹什么!
宋煜的手还死死攥着她,她抽了抽,纹丝不动,不由怒的又瞪他一眼。
哪知那厮笑得更加灿烂。
终于在她就要暴走的时候才将手松开,锦绣温怒地正要开口,见他随意地递了一个黑木匣子。
她愣了愣,接过来。
打开来,只见里面宝石光华熠熠,包裹蓝宝石的赤金雕刻细致,上头的鸳鸯戏水图栩栩如生,就是宝石耳环上的镂空都雕琢的完美无缺,每一处都尽显匠心独运,巧夺天工!
宋煜看她一下子被吸引进去的专注模样,不由得勾唇一笑,他就知道,她一定喜欢!
好半天锦绣才抬头,愣愣地看他:“王爷受贿的?”又一想,宋煜成日游手好闲,人家躲这瘟-神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行贿。于是改了口:“王爷哪里讹来的?”
宋煜的笑一下子僵在脸上,眼底那派柔情也在此刻全然消逝。
受贿?讹来的?
他在她眼里就这么不堪!
他怒的胸口直颤,好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崩到最后,只闷闷地坐回椅子上。
跟这么个蠢女人交流,实在是劳心又费神!
他侧开身子,懒得看她一眼。
锦绣不明白,先前还兴高采烈的,怎么一下子冷起来?
她喊了几声“王爷”,宋煜都不吭声,一脸孩子气的自顾坐在雕花椅上,不知生什么闷气。
她只好说:“东西臣妾给王爷收好,王爷若是缺银子了大可来拿,这样好的货色,少说也要当个几千两。”
宋煜的脸犹如雷雨前的乌云密布,就只差那一条闪电。
好在这时木婂进来上茶,一边通禀道:“秦侧福晋来了,正在外头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