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魂亮甲虫难以捕捉,但存在却很广,并不稀少。在乌水以东的林海以及弱水以北的雪原里,各种生命乃至矿石中都有此虫寄生。越是高级生命或矿物中,寄生心魂亮甲虫的概率就越高,所寄生的亮甲虫年份也越长,自然,所获得的虫卵品质便越好。但心魂亮甲虫并不挑食,所以,寄主身上所寄生的亮甲虫系别就比较随机,不能保证一系寄主身上一定寄生与它同系的心魂亮甲虫。
此虫以红橙黄绿青兰紫彰显自身年份高低,年份越高,颜色便越靠后。红色为最低的一两年虫,橙色则至少生长三五年,黄色则要达到十年开外,以此类推,紫色为最高,至少也要有数百年的虫龄。
此虫离开寄生体会很快死亡,留下几枚虫卵。它的虫卵既然是炼制心符的主材,自然变得珍贵抢手起来。符师们给它取了一个爱称“心魂蛋”,意思是说它既让人心爱,又很混蛋。它离开母体会很快孵化,或者消散死亡,极难保存,尽管以符国目前对此虫的深入研究,也只能让其存续盏茶功夫。因为这种虫卵不易保存的特点,导致心符的存续期也仅有可怜的一日,必须及时刻印,否则便会化为乌有。
心魂亮甲虫的虫卵也呈现与母体相同的颜色,红色虫卵由于年份低,所蕴含的特异成分也更易炼化制成心符,容易刻印到心窍之上,是符士进阶化血期符师的最佳选择。以此类推,当化血期符师晋阶凝血期的时候,橙色虫卵便更加合用,不过炼化难度亦大大增加,想要将其制成心符并刻印到心窍上,就难上加难了。
由于每个心窍只能在晋升时刻印一次,一旦刻印便会伴随符师终生,因此符师在刻印心符一事上,自然会珍而重之、慎之又慎。往往他们都会找寻信得过的炼道符师朋友陪同,深入林海雪原深处,找寻心魂亮甲虫,一旦开出合适自己的虫卵,便由炼道符师立即炼制成心符,并立即刻印到心窍之上。虫卵中所蕴含的特异符法便会在这个过程中随着心符一道融进符师的心窍里,从而成为这位符师不用借用外界符箓,便可以施展的一道本命符术,这便是他的心魂符咒了。
心魂亮甲虫集天地之精华,它虫卵中所蕴含的符法精妙绝伦,绝非人类符法可比,因此符师的心魂符咒往往或威能巨大、或精思巧妙、或离奇古怪、或大巧若拙,是以,每位符师的心魂符咒,都不简单。
比如此刻无衣所施展的符术,潘云只看一眼便叫出它是心魂符咒,就是因为它的离奇了。秦公公之前已经出气多、进气少,明明已经不行了,或者残酷点说,他已经算是个死人了。可是无衣的心魂符咒却生生让他醒了过来,这几乎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了,就潘云所知,就算是心魂符咒,也没有几个符师,拥有如此逆天的本领,可见无衣的不凡。
潘云从秦公公的话中听出了一往无前的决绝,潘云能从他目前状态看出他的情形似乎并不乐观,兴许,没准什么时候他就会再次倒下。
潘云不由得向身边的某人看了一眼,目光如电,多年的经验与前夜之所见让他嘴角微微上翘,阴沉冷笑:有意思!本人且看你到底何时图穷匕见。
“秦叔!”无衣眼框似乎开始湿润,声音变得有些颤抖。这是她之前从未用于秦公公的称呼,也是她一直没有流露过的神态。只听她婉婉低述:“饮鸩止渴不外如此,秦叔,无衣对不起您!”无衣虽然救了秦公公,神情却说不出的难过。
潘云见到她这副模样,心神突然一震,思绪回到了当年那个诀别的夜,“她”就是这样的神情,让他心如刀割,痛彻心扉。无法言喻的深刻情感忽然涌出,让他一时不由看得痴了。
但此刻,没有人注意潘云的异样。
众人只见秦公公眼露慑人的神光,看着崖岸上的敌人对无衣说道:“老奴心里有数,眼前此劫,老奴已必定性命不保。不过老奴就算是死,也要让他们这群逆臣贼子晓得谁才是这天下的正主!我天符圣皇座下岂有贪生怕死之辈?老奴既奉太妃懿旨来此接应大小姐,早已抱有必死的决心,就算是死上百次,也一定要守护大小姐姐弟二人周全。”
他说着,稳稳坐直身子,操纵符傀同其他几架并列一处,面向崖岸露出狰狞獠牙。众人见秦公公神奇醒来,一时间士气大振、群情激奋,誓与对方拼个你死我活。
潘云见那人脸色阴晴不定,显是秦公公的死而复生让其十分意外,是其计划之中所没有的变数。看来无衣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错,这人似乎并不知晓她心魂符咒的能力。
此时崖岸上的齐长老及其手下,也已经上了符傀,居高临下,操控着六架近丈高的符傀,凌空一跃,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从崖岸向潘云他们的船上直接跳了下来,两者的距离对于高大的符傀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轰!”
沉重符傀落在潘云他们的小船上,让整条船为之一沉,险些直接沉没。随后,整船再次升起足足有两丈高,让船上的无衣、铁战等人手忙脚乱的平衡符傀。
“周家娃娃,现在交出‘圣女羽冠’,我齐无正还可留尔等一个全尸!”齐长老驾着他这头外表如雄狮般的符傀跳上船来,气焰十分嚣张的喝道。
潘云就在无衣身旁,齐长老这句话,他可谓听得真切。心念电转下,他已猜到无衣手中所掌握的“北地萨满武装”看来绝非全套,只是其中的羽冠这一件。其实这不难猜,“北地萨满武装”何其珍贵,区区血符门能有幸获得其中一件,已经是莫大的机缘了,又怎会有那么大的能量将其凑齐?
与此同时,潘云发现船的上下游,各有两艘小船向他们靠来。他不用脑子想,也能猜到这绝非无衣的援兵,而是齐长老预先在上下游布下的伏兵。否则光凭崖岸上那架落后的投石机,齐长老又哪来的自信定能拿住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