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秦公,您怎么了?”就在众人落在甲板上的一瞬间,柔止突然惊声尖叫起来。
众人向她看去,只见她所在那头猿猴状符傀的另一张座椅上,秦公公面赛金纸、气若游丝,口中吐出大量黑血,歪在座椅之上,已然不省人事。
“秦公!”无衣眼中闪过一抹震惊,这对于一直宠辱不惊的她来说,是比较罕见的情绪。看到秦公公的模样,她脸上显得阴晴不定起来,似乎想到什么,但又不敢确定的样子。
“秦公!”
“秦公!你怎么样?”
任凭众人怎样呼唤,秦公公完全没有任何回应。在场众人包括护卫统领铁战在内,无不面露骇然之色。谁都不知道秦公公为什么会在这关键时刻,突然倒在符傀之上。众人的表情不一,但潘云看到最多的则是一种失去主心骨的惊慌失措。
潘云虽不知秦公公的真实身份、在这支队伍中具体担当怎样的角色,可当他看到众人见秦公公出事后那如丧考妣的模样,他就明白了秦公公在这支队伍中举足轻重的分量以及大家对他的敬重。尤其想到方才秦公公将他紧紧护在身后的情景,潘云眼眶有些湿润,无论秦公公护着他是出于何种原因,可是毕竟这种下意识的回护之心实乃发自肺腑,他自不能任由秦公公平白牺牲。
他坐在无衣这头的符傀另一张座椅内,看起来并没有其他人那般激动,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内心远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平静。他一双厉目四处扫视,目光留在那个夜入饭舱之人身上最多。对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让人很难将秦公公的事与其联系起来,但潘云知道,从齐长老能够精准打击到邋遢老者所在的位置,到现在秦公公突然出事,此人必定脱不了干系。
只是,对方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为了无衣手中的宝贝,还是无衣本人,潘云无从知晓。
他不由得感到棘手起来,如果换做从前的他,面对此种局面自然可以游刃有余从容应对,将其化解于无形。可是如今的他,可谓手无缚鸡之力,甚至就连自身的安全都要靠别人来保护,这种情况下,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崖岸上齐长老等人见他们的船被巨石击中,着火冒烟,似乎已有下沉之意,连忙丢下投石机不管向崖后跑去。
很快,潘云见到五六架与他现在所坐的符傀很是相近的大家伙,出现在视野之中。
“不好,他们也有符傀!”潘云发现此事,急忙提醒众人。
无衣不愧为在场众人的领袖,得到潘云提醒,率先从秦公公出事的打击中警醒过来。
她左手伸入怀中摸出一张暗灰色片状玉质符箓,高高擎起,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向玉符中心点指,口中念念有词。在肉眼可见的情况下,玉质符箓冰消瓦解,化作点点绿光将她包裹,进而,她咬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右手两指抚向自己胸口,手指翻花一般捏出数道手印,最后两指在空中划出一道圈后,指向秦公公。
“苏醒!”她轻声喝道。
一道绿光自无衣指尖射出,闪电般落在秦公公身上,泛起一道彷如水波一般的波纹。波纹以绿光落点为圆心,一圈一圈扩散至秦公公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随着波纹的蔓延,秦公公的身体也随之不断颤抖,犹如筛糠,模样异常恐怖。
波纹逐渐淡去,隐隐可以看到那波纹是由无数细微到几不可察的符文组成,有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潘云虽说不至于全没见过,但他能识别得出的符文不到一半。
忽然,潘云打了一个冷战。他意识到周围空气的温度骤然降低,丝丝白汽在秦公公身边冒出,将他身体包围。潘云看得仔细,那是空气中水蒸汽凝结所化作的无数微小冰晶。白汽环绕在秦公公身边,很快就在他的身上凝结出一层纤薄的白霜。
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刚刚还倒在符傀座椅上的秦公公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中带血,显得极为痛苦。进而他急颤着坐了起来,然后又咳出了几口黑血,但随着咳嗽,他苍白的面色由白转红,呼吸亦渐渐平复,仿佛有人为他注射了一剂强心针似的苏醒了过来。
秦公公继续咳出大量黑血,呼吸顺畅了许多。他边咳边哑着嗓子、声音颤抖的向无衣道:“多谢大小姐倾力相救!大小姐,没想到老奴竟如此无用,实有愧皇太妃的重托。老奴必以此残躯,竭尽全力,誓保小姐、少爷平安脱险!”他说着,拉动符傀座位前的栓杆,操控着符傀,向无衣行了一礼,眼神中透出前所未有的坚毅乃至决绝。
潘云见他奇迹般的苏醒,再次看了一眼与自己同在一头符傀上的无衣,眼中充满赞许之色。
“是心魂符咒!”潘云在心中说道,这是一位符师在由炼血期符士晋阶化血期之时,刻在心窍内的特殊符法。它刻在人体最神秘、最核心的器官内部,没有人知道一位符师刻在心窍内的符法会是什么,这是一位符师最重要的秘密之一。
每个心窍仅能刻印一道心魂符咒,理论上,一位符师一生最多可以刻印九道这样的符咒,分别在每次开通九条经脉之后,开启心窍的时候。但是大多数符士天生便已经开了一窍,也便无法在这一心窍中刻印,是以能够在其他心窍上刻满心魂符咒,便是寻常符师的最高水准了。
符师开心窍,刻印心魂符咒可不简单。想要将一道符法刻印在心窍上,需要先制作一枚心符。制造心符需要主材是心魂亮甲虫的虫卵,需要去猎取心魂亮甲虫,因为它拥有如同梦幻一般的彩虹七色,故此此虫也叫梦幻七彩虫。制造一道心符需要消耗新得的心魂亮甲虫虫卵一枚,它十分脆弱,离开母体在自然界中只能存在一盏茶时光,必须立即制成心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