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言承走了,带着愤怒,但更多的是失望。他原本想着安市的这些政界大佬能在听到自己的解释后意识到灵体的危害——这不是危言耸听,这只是未雨绸缪。
然而,事实上在政管大楼发生的事情与他想象中的背道而驰,那群人,比起在意毒鼠归来会对安市造成怎样的影响,他们更在意的是如何使自己平安的度过这场即将席卷整个安市的浩劫。
政管大厅发生的事情在有关部门的招呼下并没有传到外面,但是经过整理的有关于周言承回答的几个关于灵体的问题却是在散会后半小时内被发到了网上,引发了网友们的热议。
在一些媒体的刻意引导下,在相关砖家的推波助澜下,一个叫做“永恒=灵体?”的微博话题迅速变成头条并成为了街头巷尾的谈资。
什么,你居然不知道永恒,对不起,我不认识你,对,没错,我就是这么现实,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哎,你居然也知道永恒,幸会幸会,我叫XXX,这是我的名片,我们手拉手,一起走,从此就是好盆友。
…
山镇。
罗小剩感觉陷入了一个更大的麻烦,黎明的时候还在黑暗中,塔没察觉出来,只以为自己的眼睛彻底恢复视力了,但是现在他实在是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左眼看到并传达到脑海中的世界是绿色的,而且还不时泛着雪花——90年代老电视机所特有的既视感。
娘嘞,我不会是变成色盲了吧但是这漫天飞舞像是雪花一样的到底是什么鬼?
罗小剩这样想着,转眼间想到了罗妈,眼中因为恢复视力而出现的兴奋一扫而去,“妈妈,你来了,为什么不让我看到你,哪怕让我看到一眼也行呀?”
“或许你有你的苦衷,但是妈妈,我真的好想念你呀!”
“妈妈,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的,不让姥姥外婆他们担心!”
…
罗小剩的眼睛呆滞的望着前方,泪水无声的划过脸庞,掉落在自己的手背上,带来了一丝清凉之感,他没看到的是,自己左眼流出的泪水一开始是墨绿色的,这眼泪在手背上不断旋转,不断向外散发着绿色的烟雾,随后逐渐变成绿色,淡绿色,最后才变得与正常眼泪无异。
“小剩,出来吃饭咯!”屋外的姥姥并没有推门而入,只是站在门外喊着。
“哎,来了来了”罗小剩应着,然后用手胡乱的抹了抹眼泪,就起身穿衣。
夏天男孩子的衣服就那两件(有特殊癖好的三件),所以很快罗小剩开门就准备走出去,山镇的人家客厅其实就是吃饭的地方,罗小剩的门就对着餐厅,因此他在开门的那一刻就看到了背对着他盛饭的外婆,他迟疑了一下,转身回到屋内对着镜子戴上了眼罩。
罗小剩知道,自己的视力恢复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还是不要让姥姥外婆知道为好,毕竟他们年纪大了,提到罗妈他们肯定会比自己还伤心。
再次出门的罗小剩刚刚好被转过身来的外婆看到,外婆红肿的眼睛显示出她对罗妈去世这件事情的在意,所以她看到罗小剩后第一时间又想到了罗妈,老人家的眼睛里充满了疼爱:这是自己女儿的孩子,自己的外孙,也是自己和老头子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
“小剩,你起来啦,赶快去洗漱,外婆去给你盛饭凉着!”
“哎!”罗小剩应着。刚刚要出客厅门去洗漱,这时门口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这大清早的,谁呀?”外婆高声问道。
回答他的是死一般的沉默。
“外婆你在屋里吧,我开门看看!”
罗小剩说着然后走了过去打开了大门,门外却是什么人都没有。
一般人看到这种情况估计会关门进屋,但是罗小剩却在这一刻心头一紧,不会是那种东西吧?
周道士给的符纸还在屋内,只是此时回屋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罗小剩这样想着,双手一发力就要关门转身像屋内跑去,却在此时眼前一花,一道人影突然闯了进来,以迅雷眼耳之势关上了大门。
看着目瞪口呆的罗小剩,来人却是不慌,扬手摘了帽子并摘下了墨镜和口罩,一把搂住了罗小剩:“嘿,小剩,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嗯?”罗小剩在看到来人面孔的那一刻整个大脑都是一片空白,这张脸,他有过印象,在过去的三年中每年都会带着一大堆好吃的来到他家报答罗爸的救命之恩,眼前的这个男人,正是三年前罗大胜的同事,张权,那个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死在老家的张叔。
“怎么,见到我是不是很惊喜?”张权搂着罗小剩向着屋内走去,对于罗大胜的爸妈家,张权可是轻车熟路,在过去的三年他可是每年过年都来的。
“不对!你不是张叔!绝对不是!张叔已经在一个月前死了!”罗小剩越想越想不通,这个张权到底有什么本事能从那群人手中逃出来,索性从张叔的臂膀中挣脱出来挡在他的面前,“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
听了这话,张权笑了起来:“小剩,你看我不是你张叔又是谁?”
罗小剩刚想说些什么,姥姥已经闻声从屋内走了出来,“小张来了呀,来来,屋里坐!”
“小剩,你挡住路像什么话,快把你张叔带进来!”
罗小剩还想说些什么,然而张权却笑了笑,一个伸手又搂住了罗小剩,向着客厅走去,顺便低声在罗小剩耳边说道:“我知道你疑惑担心的是什么,等下我证明给你看,眼下还不能说出来!“
看到罗小剩将信将疑的样子,张权只好接着说道:“我肩膀在三年前中过一枪,你知道的,你摸一下就知道了,反正你以前也摸过。”
罗小剩听了后不动声色的伸手在张权的肩膀的位置摸了一下,才确信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张权,现在是国家的枪管是很严格的,所以枪伤基本上是不会造假的。
“好了好了,小剩不要闹,让你张叔快进来。刚好做好早饭,来一起吃点吧!”姥姥笑着看着小剩对张权做的动作,还以为是两人在闹着玩。
…
吃了饭后,罗小剩便拉着张权进了屋。
“小剩,你应该知道我们的对手是什么样的存在,我们根本看不到对方究竟在那里,你的爸爸和老刘很可能一直被他们跟着。”
“当时我在得知老马和老孙的情况我就知道出事了,对方多半是冲着我们几个来的,干脆一把火烧了房子,给老刘发了个信息让他和你爸爸躲起来,然后我就自己跑路了。”
“之后我辗转周边的几个城市,不敢暴露自己的消息,其实就是怕那群人找上来。”
“你怎么肯定那群人认为你死了?即使你死了还有你的家人呀!”罗小剩疑惑地问到,按理说那群人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张权的。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老婆都不知道我跑路的事情,我老婆越伤心,那群人就越放心,毒鼠这个人心思缜密但是也很骄傲,他当年那么多仇家也从不祸及家人,何况现在!”张权说道,然后摸了摸罗小剩的头,“你呀你,人小鬼大,要不是我有枪伤在身,恐怕你当场就会翻脸吧!”
“没办法呀,我得活下去呀!”罗小剩无奈的翻了翻白眼,从罗爸罗妈去世之后,他就开始尝试着让自己变得成熟点,做事情都会尽全力去考虑周全,然后又想起了什么,抬头问到,“毒鼠?张叔,你为什么会提到毒鼠,他不是死了吗?”
张权听到毒鼠这两个字后顿时握紧了拳头,“你以为那群人是什么人,他们就是当年的毒鼠那群人,卷土重来罢了。”
“卷土重来?”罗小剩疑惑道,他早上起来后就一直在考虑眼睛的事情,并么有看到那个公告。
于是张权拿过罗小剩的手机找到了那个公告然后递到了罗小剩手中,“看看吧,或许你心中的疑问就会烟消云散。”
…
良久,罗小剩抬起头,他确实没有什么疑惑了,此前所经历的一切不可思议都迎刃而解,他一言不发走到窗前,看向了窗外,窗外对着山镇的大街,那里空无一人。
罗小剩缓缓伸手摘开了眼罩,慢慢睁开左眼,待看清眼前依旧空无一人的大街时,他失落的闭上了双眼,“真的只是错觉吗?”
罗小剩对自己说道。
“小剩?”身后的张权不明所以,不明白罗小剩突然到窗边干什么。
“啊,没事,我只是忽然想透透气。”罗小剩没有回头,只是不甘心的又睁眼看向窗外的街道,可惜依旧空无一人。
“小剩,我来这里只是想告诉你,这个世界在变化,保护好自己!”张权走到了窗边。然后,他一个翻身跳出了窗户。
“小剩,你爸妈的死绝不是意外!”
站在窗口的罗小剩突然深呼吸,死死的盯住突然出现在张权身后的那个绿色身影:“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