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沙。
四月二十一日,早上七点,佛里塔大街上的广播里早早的就放起了肖邦的钢琴曲,这座位于维斯瓦河西岸的波兰第一大城市,波兰人曾经因为他们的音乐而自豪,然而他们所自豪的东西丝毫没有挽救他们于厄运之下,现在街面上到处都是德国人,希特勒于一月初颁布法令,鼓励德国人到波兰经商,从犹太人手里低价接盘生意,政府给予了德国人许多优惠措施,不光免税三年,并且有丰富的几乎免费的劳动力,许多德国商人来到波兰的各个城市,利用战争,诱逼犹太人投资,再雇佣廉价的犹太人做工,在这充满了杀戮与硝烟的年代大赚了一笔钱。
鲁道夫霍斯作为东道主,早早的就来面见他的主子海德里希,我们被他带着随从,前呼后拥的领到城堡广场(PlacZamkowy),广场中心耸立着泽格蒙特三世瓦扎的圆柱纪念碑,是由瓦迪斯瓦夫四世为纪念其父泽格蒙特三世瓦扎迁都华沙于1644年兴建的。圆柱高30米,人像高2.75米。站立在圆柱上的泽格蒙特三世头戴王冠,身披战袍,手执利剑和十字架。传说国王宝剑的指向分别代表:向上指象征胜利和幸运,向下预示厄运和衰亡。现在这座雕像成了德国人占领华沙的象征,海德里希很喜欢这位国王手里握着的十字架。
人群里几乎所有人都穿着军装,只有一人西装革履,我注意到他,于是问霍斯,结果这个党卫军中校告诉我:“他叫辛德勒,特意从从克拉科夫来的,是个投机商人,同时也是个老纳粹党员。”
霍斯为了欢迎我们,专门在维拉努夫宫举办了一场会宴,席间,辛德勒向我敬酒,海德里希告诉我:“这个德国商人希望从政府这儿得到更多的优惠措施,方便他雇佣更多廉价的犹太人劳力。”
“先生,很荣幸能够见到您。”宴后,辛德勒主动与我握手,我注意到他胸前的纳粹纪念党徽,纯金打造,西装是德国莱茵公司的顶级订购,相信他这几个月在波兰一定赚了不少钱。
我说:“相信先生来华沙可不仅仅是为了与政府签订协约。”
辛德勒说“先生,我希望您能不吝与我一起便装到街上走一走,我有很多问题可以向先生请教。”
我希望能知道这个中年人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我向海德里希叮嘱几句,随后到偏室换了便装,斯陶芬伯格带着两个警卫旗队军官也换上了西服,出了维拉努夫宫坐上汽车,辛德勒便带着我观赏沿街景色。街面上除了过往的汽车,还有党卫军的巡逻队,几乎每隔五百米便会看见一个路卡,搜捕人群中有犹太嫌疑的人。昔日荣盛的华沙此刻远看不出繁荣景象,锃亮的钢盔,机枪,堡垒,一片肃杀,与广播里的钢琴曲怎么听都十分的不协调。
辛德勒似乎有意的把我们往郊外带,这当然引起了斯陶芬伯格的警觉,我暗示阻止了我副手的行动,我身后的两个便衣都是标准的军人,全副武装,即使遇到党卫军,只要亮出身份,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
我们一直南下距华沙2.5英里外,期间我们虽然受到了路卡和巡逻队的盘查,但是我们有华沙德国驻军的文件,一路来也畅通无阻。
辛德勒说“先生,我想,我们到了,这个地方叫做奥斯维辛,再往前去就是军事禁区,如果海德里希将军能够跟着我们一起来的话,相信我们通过前面的禁区不是什么难事。”
我问:“你有意把我们带到这儿来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下了车,辛德勒有意避开我的随从,我们两个人绕在了一边,辛德勒摸了摸手上的扳指,笑道:“很显然海德里希在有些事情上隐瞒了先生,我希望先生能够阻止他接下来的行动。”
“我凭什么帮你,别忘了我是德国的副元首,我可以立即下令逮捕你。”
“先生,我向你提议并不是为了某个人,我是为了德国,我是纳粹党员之前起码是个德国人。”辛德勒接着说:“我认识格鲁先生,·梅塞施密特俱乐部会员。先生在奥斯陆的壮举令人钦佩。”
原来是老四的人,我问:“想来你也知道我到波兰的目的,你手里有什么线索?”
“希姆莱计划在华沙南部奥斯维辛秘密建造一座集中营,集中处理犹太人问题,我们有情报指出克里斯汀·格兰维尔也被关押在其中,先生必须阻止希姆莱的这项计划。这仅仅是出于人道主义的目的。”
我意识到这并不容易通过一道手令就能解决问题,希姆莱能够这样做一定是得到了希特勒的默许,我现在能看到森林那一边的壕沟,高墙哨楼。显然奥斯维辛集中营已经在建造中了,我可以肯定海德里希这次来波兰肯定与奥斯维辛有关,这项计划并没有通过总理府备案,也许是希特勒与希姆莱私下里达成的计划,我因为之前一直在挪威转战,所以并不知道这项事情。现在,问题还得从海德里希这个执行人身上解决。
在我们回去的路上,一件事情深深的触动了我的灵魂,一个排的党卫军人抓着三十多个犹太人,就在华沙的南部郊区,把这些人统统关进一个密闭的囚车,车子开动后,我能看见车厢都在不住颤动,十分钟之后,党卫军用抽气机将车厢毒气抽掉,然后打开车厢,清理尸体与血污,然后再用绳套和铁钩把互相扭曲在一起的尸体分开,摘除他们身上有价值的物品和器官。
我让副手找来他们的长官,他告诉我:“这仅仅是为了试验这种新型投毒机器的实用性能,这些犹太人的尸体迟早要运往焚尸炉,他们的骨灰将作为肥料出售。”这让我心情沉重,直到回去见到海德里希,这个刽子手越发让我感到恶心,整个波兰的犹太人处理计划都由这个人一手缔造,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却还要跟他打更多的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