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槐压下胸口翻腾的气血说道:“听我说完。”言必龙槐慢慢靠近了王金山,突兀的一个掌刀切在了王金山的脑后。王金山眼前一黑道:“你,为何…”便没了知觉,王折钗不知道龙槐要怎么样,惊叫道:“你干什么?你把他怎么样了?”龙槐示意她不必惊慌:“只是晕了,接下来的话,我不想让人知道,你只知我是王府侍卫,可还知道我另一重身份?”王折钗也时常奇怪,李蛮从未提过他家的事情,也不知道祖籍何处,父母是谁?龙槐仰头:“我祖父乃是唐有意!”他一字一顿的说道,王折钗一脸的错愕:“不可能,你为什么姓李?”龙槐苦笑道:“我祖上本就姓李。”王折钗眼神恍惚:“我知道了,你们都是后唐余孽,你在我三哥府上本就是来报仇的,那你接近我也是故意的了?”龙槐道:“我说不是你信吗?”王折钗脸色越来越难看,说道:“那我三哥一家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系?”王折钗心头痛苦极了,只盼望着那人的嘴里说一声没有,龙槐转过身说道:“信是我写的,是我送到宗正府大堂的!”两人自然知道信指得是那封信,王折钗一把攥住龙槐的衣襟:“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龙槐并不挣脱继续说道:“家仇国恨,倘若不是你,我还会继续下去的,你这个傻女人非要说什么你有了我的骨肉,其实我根本不用你救,你以为我脱不了身吗?错了啊,错了,你可知皇宫里那天发生了什么?你可知你二哥如何在守卫森严的府邸身受重伤?你什么都不知道就闯了进来,真是个傻子啊!”龙槐心里念叨着一句没说完的话,你不但闯进了王府,也闯开了我的心门。龙槐嘴角泛起一丝微笑继续说道:“我们婚后,那天叔父来找我,他知道我做了大明的驸马都尉,察言观色一番便知我不是虚情假意,叔父要我杀了你,杀了儿子,你我日夜相伴,我怎能下得了手。”龙槐温情脉脉的看着王折钗,王折钗此时心乱如麻,一面是自己心爱的丈夫,一面是生她养她的家族。她该当如何?两人对望,王折钗气恼的不能自己然后说道:“你今后打算怎么样?继续与我王家作对?”龙槐苦笑道:“我若存有此心,又何必来这寒山寺出家,我若想继续复仇,何必与你说这些话,我没见过祖父,大明灭后唐时我也不在,只不过父亲从小耳提面命,我才做的这些事情。现在想来,实在是不该,王府三百余条命啊,那些嘈杂的声音时常在我耳旁响起,我记得每次出去,那马夫总是唠叨着要爱惜马匹,没要紧事尽量跑慢些,他最终死在了马棚里,账房先生闲下来的时候会来找我喝酒,他经常说自己年纪大了,有机会了就求王爷放他回乡下养老。后来不用了,老先生拿着算盘敲打敌人被刀子砍断了脖子。许许多多的人啊,就这么没了,我没想到一封信会有如此大的反响,我是罪人呐!”王折钗似乎明白了,又有些糊涂,说道:“你关起来的是谁?”龙槐正自神游,听王折钗发问,回过神来说道:“自是家叔了,他一路跟着我,一路逼我做决断,最后终于在寒山脚下我忍无可忍,和他打了起来,一动手我便知道不是他的对手,你猜我叔父是谁?”王折钗道:“我怎知道?”龙槐说道:“一指二指三四指,魂飞魄散煞指劫。”王折钗吃惊道:“你叔父就是江湖上有名的恶人百指劫。”百指劫曾在江湖中掀起过一阵风波,独身一人挑了华山派,于一日里华山派十大长老尽数毙命于他的指下,掌门更是被手指戳了百十个窟窿,从此华山派一蹶不振。百指劫性情乖张,稍有不如意便灭人满门,徐州雁云镖局,只因说了句百指劫的不是,不久便被人灭了一门老小。龙槐点头:“正是他,若不是师父从此处路过相救,我也早就死了,后来我跟随师父剃了渡,叔父则被关进了这铭心洞,我自拜入佛门,自觉罪孽深重,便也住进了这铭心洞里。”
王金山晕倒之际,体内的守虚道法却依然自动的运转着,守虚道法,守之一字却不是白叫的,龙槐又无心伤人,又身受重伤,所以王金山也就慢慢地醒转了,他不动声色的放缓呼吸,当听到龙槐说信是他写的,顿时便要忍耐不住,王金山赶紧压下心中所想,凝神倾听。渐渐地听龙槐越扯越远心下颇为着急,心道:“苍天有眼,仇人就在眼前。”王金山柄住呼吸,气运至右臂,打算一掌拍死那和尚。待得龙槐转过身去,王金山随之起身,越步而出,同时右掌拍出。这一下变故突兀之极,王折钗大叫道:“不可如此!”龙槐察觉到身后的异响,本想侧步躲开,然而胸口气机不畅,动作慢了许多,只听得啵的一声,龙槐便硬受了一掌,王折钗顾不上责怪,一把扶住龙槐:“李蛮,你没事吧!”龙槐,也就是李蛮擦掉嘴角的血迹转身说道:“你是小王爷吧?那天我就觉着你很像王爷。却不敢肯定,此时终于确定了,来吧,打死我吧!”王金山怒吼一声:“就是你害死了我爹娘,我打死你。”王折钗疾速的掠出,一掌拍在王金山的胸口,顺便啪啪啪点了他几处大穴,王金山愤怒之余喊道:“你要拦我姑姑,也是,你们夫妻俩人自是一体的,很好,反正我也是个漏网之鱼,杀了我吧。我若不死,还要打他百掌,千掌。”王折钗凄然的一笑:“好侄儿,姑姑知道你有一肚子的不甘,稍等片刻,姑姑自与你个交代!”王折钗又道:“李蛮,我王家有多少人是你们的棋子?”龙槐摇头道:“没有,李家只有我一人,还有另外一伙人,是他们策划了皇宫刺杀,并且也是他们偷袭了王明远。我只是盗了王爷的私章,模仿王爷的笔迹写了封信而已。”王折钗一呆说道:“是谁?”龙槐扶着胸口道:“不知,我没见过!”王金山虽身体不能动,却并不妨碍说话,王金山说道:“骗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那你怎么跟那人接头?”王折钗也是疑惑不解,龙槐说道:“说来话长,我父安排我到王府当差,自有一番安排,那天王府有人用我父教我的切口与我对话,要我如此这般行事,我都一一遵从了。后来王府散了,也就没人在联系我了。”王金山从不知道这其中经还有这么多枝节,但眼前的人既然参与了这桩事件,那就是他的仇人,王金山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仇人而无动于衷说道:“不管怎么样,我爹我娘的死跟你脱不了干系是吧!”龙槐点头道:“不错,若不是我盗了王爷的私章,写了那封信,王爷确实没有那么容易死。”王金山眼泪夺眶而出:“陧阳公主,要么你杀了我,要么放开我与他拼个你死我活!”王折钗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龙槐此时说道:“折钗,放开他吧!总要给他个说法!”王折钗貌似下了什么决心,说道:“金山侄儿,这事情太过蹊跷了,其中有许多关节姑姑想不明白,想必他也是不知道的。”龙槐点头道:“我确实知之甚少。”王金山说道:“但我父王因为他那封信而死却是事实吧?仇人就在眼前,要么你杀了我,不然我断不予他干休!”
王折钗苦笑道:“你只是要人抵命,姑姑这条命便抵给你吧。”说罢匕首快速的摸过了脖子,最后依依不舍得说了句:“莫要再去为难你姑丈!”王金山逼死了自己的姑姑,霎时间不知所措,龙槐怒目圆睁大叫道:“你…你这是干什么,受他几掌又如何,都怪我啊!折钗,折钗,你又错了啊,你为我而死,我岂能心安理得,罢了罢了,你我且在阴间做一对鬼夫妻。”说罢抓住那把匕首插在了自己的心口,王金山眼见得两人相继自刎于他的眼前,奈何被点了穴道,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中一时间酸甜苦辣咸五味齐至,泪水划过脸庞,滴滴答答的滴在石洞之中,洞中寂静,静的只有王金山一个人无言的哽咽声竟然在洞中荡出去好远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