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这个事情吧,有时候真不是自己要喝,跟着跟着,自己就喝醉了。
我拍着头昏脑涨的头壳,感觉整个世界都颠倒了似的,白凤儿一直在我身边,小小的身子扶着我起床,连衣裳都是她给我穿的,真是苦了这娃了。
啊?喝了多少?记不得了吧?但是一大碗一大碗干过去,起码得有一坛子了,反正肯定是醉了,连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
“看来喝酒还真不是个好事,小酌怡情、大酌伤身啊!”我喝了几口浓茶,嘴巴里涩得发苦。“这一觉睡到了大中午,人还是晕乎的。”
白凤儿给我端了碗白粥,就了些他们自己腌制的嫩姜,一碗下去才觉得好些。
“鱼妹妹!鱼妹妹!”我正抹着嘴巴呢,门口就撞进来一个人,拉着我的手就跑。
白凤儿吓地刷白了脸,忙跟了上来,抓着我的手不放。
我一看,这不是白月汀那家伙么?这么急匆匆的做什么?
“三当家的,你干嘛呢?有什么事儿你说一声,我自己跑成么?手都被你拽脱臼了!”我一手被白月汀拽着,一手被白凤儿拽着,身子侧着跑了好一路。
“哎呀!”
我只觉得手一个力道,转头一看白凤儿跟不上步子跌倒在了地上,额头都撞在地面了。
“起开!”我心里头着急,一把甩开白月汀,怒道:“起火了还是杀人了?瞧我家白凤儿惨的!”
我抱起地上的白凤儿,拍了拍她一身的肮脏,翻开她的小手,那么白嫩的小手掌心里都是口子,血赤呼啦的。这毕竟是山上,都是依山而建的房子和走廊,又多是糙汉子,地面都是泥土和石子,白凤儿这一趴下,手当即就破了。
“疼不疼?额头都破了,都流血了,心疼死我了!”我一边吹着白凤儿掌心的伤口,一边说着。
“不疼,鱼儿。”白凤儿笑了笑,浑然没事人儿一样。
“能不疼么?我瞧着就疼!走,我们回去,我给你上药去,好好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留下伤疤就不好了!”我脸色一变,转身一手指着不知所措的白月汀:“说,你着急忙慌找我什么事?如果不是杀人放火,老娘要你好看!”
“我、我……”白月汀估计被我的凶神恶煞吓着了,退了一步,有些踟蹰,支支吾吾道:“打麻将来着……三、三缺一……”
“你大爷的!你特么是黄鱼脑子是么?”我气得破口大骂!
“什么是黄鱼脑子啊?”这厮居然还一脸无辜来问我?
“黄鱼!没脑子!说你是猪脑子都抬举你了!”我翻了个白眼,一团火气,我上前狠狠踹了白月汀一脚,这厮倒也没好意思躲,龇牙咧嘴倒吸着凉气。
“你们的郎中在哪里?”我没好气的问。
“呃,在那儿,我带你去!”白月汀一看我脸色不好,忙跑在前头。
“二十岁的人了,比小孩子还不如!”我又骂了一句,一把抱起白凤儿跟了上去。
好在那郎中说没多大事儿,弄些药草捣成汁擦个两天就好了,不会留下疤痕,不然毁了白凤儿这般美好的一张脸,我非要白月汀这小白脸破相不可!
约莫是我一路脸色不佳,白月汀没敢多说话,和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跟在我后头。
我这人脾气很大,不过来得快去得也快,见白月汀哭丧着一张小白脸,道:“打麻将你们自己打就是了,找我做什么?”
白月汀说:“老二说是你伤的他,还拿了他的钱,你是女子,又不好当面要,所以想在麻将上赢回来。”
“呵!”这下我真是白眼翻到天上去了,原来是这么档子事儿,便冷笑了一声,问道:“这么说来,昨天想灌我酒,也是为了给孙三成报仇吧?”
“恩、恩……”白月汀点了点头。
“是孙三成指使你的?你家大哥知道么?”我眯着眼睛又问。
“老二压根儿不想报仇,只是我听着气愤,好好一个二当家的成了的个……这样儿的,会被兄弟们笑话。”白月汀说。
“哟,想不到你还挺够哥们儿意思啊?要不要你陪他?都说好兄弟一起疼一起苦,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有难同当。”说着,我朝着他胯下比了个捏爆的动作。
“不不不!”白月汀吓得脸色一白:“你也说了男女授受不亲,这样不好!”
“切!”我嗤笑一声,道:“你们在哪儿打麻将,我就应你这个邀!”
白月汀狐疑地看了看我:“当真要去?”
“你不是要给你家老二报仇么?你怕什么?”我不解。
“老二说你武功盖世,诡计多端,阴险狡诈!老二是我们三个当中武功最好的,他这样说了,我当然怕你!”白月汀说。
“哈哈哈!”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便是白凤儿也捂着嘴,弯了眼睛笑着。“你家老二这样说,你还为他报仇?”
“拜把子的弟兄,自然的!”白月汀豪气万丈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不过眨眼看了我一样,气势又弱了。
“走吧,去打麻将。”我将白凤儿的身子往身上颠了颠,小声问她:“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白凤儿摇摇头,忙拽着我的衣裳。
我哑然失笑,之前还好,反正自从说起要把她留在客栈里,这妮子半步都不肯离开我,要不然刚才就不会死命抓着我的手不放了。这妮子也是个死心眼儿。
本来是奔着打麻将去的,不过进门去的时候,兄长寒着一张脸,便连孙三CD气得不行。他们面前还站着一个寨子里的兄弟,气喘吁吁一身风尘,估计是赶来报信的。
白月汀见气氛不对,疑惑道:“大哥,出什么事了?”
兄长将一张信纸递给白月汀,白月汀只瞧了一眼,便突然一身冷然气息,恨声道:“陇子里那些杂碎,居然还敢反抗!大哥,我索性带了兄弟们直接将他们灭了了事!”
孙三成立即附和道:“是啊大哥!原本拿了他们的钱和抓了几个人,就是想让他们消停些,没成想那些****蛋子居然还敢让官府来剿杀我们!索性将他们都灭了,反正都不是什么善茬儿,死了也白死!”
我一头雾水,只是看着兄长手指敲着桌面,一脸深沉,约莫是不同意的。半响,他开了口,却是直接问我:“鱼妹,你有什么法子么?”
我一愣,反手指了指自己:“我?”
兄长点点头,说:“听老二说你身手不凡,足智多谋,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看了一眼孙三成,又看了一眼白月汀,方才白月汀还说是诡计多端、阴险狡诈呢!不过既然是兄长说了,我自然愿意一听,便点了点头:“小妹不知道整件事情,有劳兄长说来了。”
兄长便点头说了起来。
驼子山南边儿有个小山,山脚下有个小村子,叫陇子里,住着约莫有五六十户人家。偏生这五六十户人家极不寻常,是早两年与黑鹰寨一起搬来此地的。黑鹰寨多是强盗、土匪,而陇子里的人却是那些被罢了官,或者是杀了官没有灭掉的九族,虽说不上是穷凶极恶,但也都不是什么好人善茬儿,一来便与黑鹰寨抢地方,甚至花钱策反了许多弟兄,双方交锋了许多次,也死伤了不少兄弟。
早前兄长写信给白月汀的时候,就是最近一次对战的收尾。大约在一个月前,黑鹰寨借着送畜生的打掩护混进了陇子里,将陇子里的人伤了许多,其后又隔三差五的攻击,在三天前才接近尾声,由白月汀带回来二十个人质,和一万三千多两银子,并告知陇子里的人就此打住。
本来的意思是借着这二十个人质和银子,就让陇子里在眼皮子底下好了,毕竟和陇子里硬碰硬,自家兄弟也要消耗不少。只是没成想,今天打探消息的人回报说陇子里借着之前和官府有些渊源,让官府来剿匪,现在有人质在手,金银也在手,也是正儿八经的土匪强盗,与官府硬拼眼看是避不了。孙三成和白月汀都建议直接灭了陇子里也是气愤所思,自己不好过,总也要拉个人陪葬。
“斧子说官府的人再有两三个时辰就能到山脚下,迫在眉睫。”兄长沉声说。
“他娘的,大不了就拼了,官府剿匪都是做做样子,未必敢真刀真枪地动手。哎?鱼大人,我的刀还在你那儿吧?”孙三成嚷嚷着嚷嚷着,突然想起了这么一回事儿。
我白了他一眼:“你还想要回去不成?”
孙三成憋了半天没说话。
我想了想,说:“如果事情就如兄长口中的这样简单明了的话,官府来了倒也未必是坏事。”
白月汀一愣,忙问:“怎么说?”
我将白凤儿放在地上,动了动酸疼的胳膊,说:“一来,最近的能有兵力的官府在余南郡,骑马的速度约莫是两天,不过这种不是朝廷自发要求剿匪的剿匪行动不会这样卖命,应该会有步兵,那么至少就是三天。也就是说,那个陇子里的人在三当家的抓了人质之后立即去的官府。”
兄长一边听一边点头。
我继续说:“陇子里的人虽然是官员的家眷,但是现在算是隐居,绝大多数没有收入的来源。而且被罢官、斩首的官员通常都是犯了极大的罪,这样的罪往往会伴随着抄家。”
兄长眼睛一亮,立即道:“是了!所以他们立即去贿赂官员的话,这笔钱必然极少。”
白月汀大约也想明白了,补充道:“鱼妹说的不错,我几天前在陇子里相当于又一次抄家,几十户人家多为女子或者孩童首饰,金银不多。”
“什么意思?”估计也唯有孙三成这榆木脑子没想明白了。
我便耸耸肩,做了好人解释道:“官府都唯利是图,附近的官员也没听说过有谁刚正不阿的。而陇子里给的钱财不多,倘若我们能够给官府比陇子里给他们的钱多,并且说陇子里的人才是土匪,你说官府会怎么做?”
“啊呀!好主意啊!那我们不费一兵一卒,拿从陇子里收来的钱买通官府,让官府灭了他们!”孙三成当即一拍大腿,叫了起来。只是这大腿拍的重了些,胯下的伤估计又裂开了,龇牙咧嘴好不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