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要偿命，爱上一个人也是要偿命的。
我常常叹息自己的懦弱，直到爱上了她，我才拥有了对抗全世界的勇气，虽然，这个世界从来都不屑与我为敌。我叫佟天才，今天给大家讲一个我年少时的爱情故事。
“你怎么怂的像一条死狗一样！”
老李擦着嘴角的血迹，喘着粗气，伸手去拉起蹲在地上的我。
刚才的情况是五个人殴打我和老李两个人。老李一人向三个人挥拳，我则是直接蹲在了地上，抱住头任由另外两个人对我拳打脚踢。后来他们俩人停止了对我的单方面进攻，其中一人向我头上吐了口吐沫，骂了句孬种。然后二人就转身去围攻老李，五个打一个，最终把老李也打趴下了，但他们没有人向老李吐吐沫。最后五个人潇洒的离开，只剩下了夕阳下被揍成丧家犬的我和老李。那一天，距离高考还剩下一个月的时间。
“佟天才，我算是服了你了，之前我怎么嘱咐你的，无论对方是多少人，我两个挑一个最嚣张的对付，你负责按住他，我负责往死里打他，这样我们就输不了。”老李把我扶起来后，帮我拍着校服上的尘土，心有不甘地训斥着我。
我一言不发，还特别怂地摘下了眼镜，抹了抹眼泪。老李看我这样，也就不再训斥我了。他用胳膊搂住了我，安慰道：“好了，天才，不哭了，都怪老孟今天生病了没在，等下次我叫上他，给你报仇，打死这帮****。”
“我不想打架，你也别找他们报仇了，我们安心准备高考吧。”我带着哭腔说道。
“你怎么那么窝囊啊！是他们主动打我们的，我们可是正义的一方。你忘了，我们为什么挨打了？冲冠一怒为红颜！”老李抑扬顿挫地说道。
对啊，我们为什么挨打来着，原因是为了女人，漂亮的女人。
古往今来，打架还是战争，很多都和女人有关，在这一点上，人类和动物好像也没什么区别。事情的起因就是我爱上了我班的校花小雨，我们都管她叫雨妹儿。小雨精致白嫩的，性格娴静温和，什么“明眸善睐”、“肤若凝脂”，所有在古书上看到描写美女的词汇都适合加在她身上。再加上17岁的年纪，简直是所有少男的杀手。我高中入学第一次见到她时，便义无反顾地爱上了她，每天幻想着我和她，能上演一出才子佳人、双宿双飞的浪漫情话。时隔多年后，在小琴和她的公务员同事老公的婚礼上，小琴撇着嘴对我说“当初你爱的不是小雨，你爱的是虚荣。”
打架的起因就是前几天在课间时，隔壁班的男生来我班向小雨表白，那小子一脸邪笑，拿着玫瑰花，大言不惭地说着浪漫的话，糟蹋那些美好的词汇。看着小雨一脸厌弃的表情，我气的直在心里咒骂他，老李则是直接一本书飞出去砸在了那个男生的脸上。于是，我们就在放学时候被堵住挨了打。
时间到了高三下学期，经过三年的努力，我喜欢小雨的狼子野心已经是路人皆知，而小雨则永远高冷，除我之外拒绝了无数男生，为什么没有拒绝我，是因为我连表白的勇气都没有。不过这些年我除了迷恋小雨，也走好了群众路线，在班里和小雨的闺蜜小琴和小狐狸搞好了关系，成为了她俩的蓝颜知己，还交了两个好哥们老李和老孟。最终我们六个人成为了一个小团体。
既然是少男少女在一块，难免会发生些感情的纠葛，就像小狐狸说的“年轻的时候总要找一个人爱得死去活来，这是青春的标配”。其中学习成绩最好的我爱着长着漂亮脸蛋的小雨；学习成绩第二好的小琴单恋着长着青春痘的我；高中就爱化妆的小狐狸花痴般地崇拜着痞子气的老李；沥青脸庞的老孟千方百计讨好着爱慕虚荣的小狐狸；老李则是一副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的模样，不近女色，始终罩着我和老孟。
不知不觉我们构成了三足鼎立的男女关系，一旦有人表白，便会天下大乱。
那天是周日，学校周一到周六是晚上十点下课，只有在周日才会下午五点半下课。老李带我回学校水房洗了把脸，看到了我头上被吐了吐沫，他帮我拿水洗净，也没多说什么。然后不顾我的反对，就没心没肺地拉着我去了网吧。
网吧里面烟雾弥漫，颇有晚清鸦片馆的感觉，房间里没有空调，只有几台摇摆的电扇，每个人都是汗流浃背的享受虚拟世界的快乐。吧台的网管是个二十岁刚出头的姐姐，穿着吊带背心，烫着和年龄不符的卷发，叼着一颗女士烟，一副不好惹的模样。就在吧台上那句“未成年人不得上网”的告示牌下，我和老李两个未成年人熟练地交了钱，开了两台并排的机器。当年我们最爱玩的就是CS，我的技术最好，一把狙击枪使得出神入化，可以说是枪枪爆头。有好多次同网吧里的人被杀急眼了就会满网吧地找我，还好我旁边总会有老李或者老孟在场，对方一见老李或老孟，就能感觉到他们也不是什么善茬，只好嘴里不干净地说上一句“哎呀****，玩的真他妈好。”若是老李在场，也一定会还上一句“那必须的，我哥们就是他妈玩的好，操！我就佩服他。”无形间总要把脏话还回去。而我则每次都是心砰砰乱跳，心里祈求着可别打架。后来老李对我的评价是“游戏里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现实里挨打不还手的懦夫。”
那年我们都17岁，我说等我18岁时候，要拿着身份证光明正大地去网吧。结果后来终于成年了，却变成了拿着身份证鬼鬼祟祟地去宾馆开房。
玩到天昏地暗时，屏幕弹出了“上机时间还剩五分钟，请尽快去吧台充值”的提醒。教学楼大厅的高考倒计时牌，上面的红色数字也在提醒我们，高考就在那里，它将是一个必然到来的节日。根据以往模考的成绩，我考上一所一本院校应该问题不大，小琴还需要一点努力。小雨和老孟想考上一个二本院校还需要一点运气。而老李和小狐狸想考上一所三本院校，则需要一点视力。
六月，骄阳似火，高考来临。我们如约参加了考试。校门口拉起了警戒，警车、救护车、监考车停靠在旁边。等待进场时，家长和侯考的学生都是如临大敌的凝重表情，老李除外，一副诸葛亮摆空城计的神情，欠扁的模样。过了一会他竟然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那感觉仿佛他不是考试的，而是监考的。记得第一科语文考试临进入考场前，小雨竟主动拿出眼镜布帮我擦了擦眼镜，然后对我说了句加油。过了多少年，我都难忘那一幕。当时我就想在接过眼镜时顺势握住她柔软的手，深情地对她说：“等我高中状元，回来娶你。”只可惜很快小雨便去帮老李擦眼镜了，老李这个龟孙，近视100度左右的他为了参加高考特意配了一副眼镜，就想在考试中提高一点视力。
等我刚要进场时，小琴又喊住了我，递给了我一支黑色签字笔和一支2B铅笔，她说要留作备用，省得发生意外。我接过两支笔的那一刻，小琴抓了一下我的手，小声对我说了句“加油”。
考场上答题写字的声音沙沙作响。相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全国考生在准备一次命运的抽签，决定未来能遇见的城市、挚友、和注定多坎坷的恋人。
考试结束，成绩未出，而我们则终于获得了身心的自由。那时候没有撕书这个活动，我们彼此通着电话，那语气仿佛都已经考上了清华北大，开始约定我们的毕业旅行。我，老李，老孟，小雨，小琴还有小狐狸。六人小团体，准备组团出发！
毕业旅行，对我而言当时并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被摘下，是时候该和朋友们放松一下了。我不知道的是，这次旅行看起来是一场相聚，其实它是一场离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