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酒喝到日落,有了自己对苏九的吩咐,林家没有派人过来,酒楼除了上菜的小厮也没有谁再来打扰。苏业就这么安详的看着街道上一位位摊主带着没卖掉的名花离开,终于在月上柳梢之时,苏业提着一壶酒慢慢走出酒楼。
酒楼中监视的目光从清早到现在一直没有断过,所以苏业等到了晚上才从酒楼出来,走的也是偏僻的小巷,从白天见过那个女人之后,他从没像现在一样感到失去记忆那种空虚与悲伤,他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快些收集气运了,不论是为了治疗伤势还是恢复记忆,他是一个代行者,为什么要被这个世界的规则束缚?
寂静的小巷,两侧的青石墙上布满了苔藓,苏业停下了脚步,前方拐角和两侧的墙上传来若有若无的呼吸,但是凭借神识观测的苏业很清楚的“看”到了周围埋伏的六人,他抬头灌了一口酒,左手握了个空,然后反应过来,今天好像没有带剑,他扯开嘴角笑了笑。
脚微微向下一跺,白日花摊上那些名花落下的叶子便飞了起来,苏业的左手轻巧的捻住两片叶子,左侧的墙头上探出两个头,然后“嗖”的一声,两片叶子飞了出去,两个探头之人就消失在墙上。接着苏业转身又捻起两片花叶,另一侧墙上的两人已经架起强弩,蓄势待发,叶子飞过,割断了两柄强弩的弦,从两人的眉心插了进去。
当墙上的四人都被解决后,巷子前后的两个杀手才刚刚靠近苏业三步之内,看着刺来的匕首,苏业侧身、撤步,握住眼前杀手的手臂,腰一扭直接把他向后抡了起来,只听砰地一声,被抡起来的杀手和苏业身后的杀手一起锤在地上,直接把地上砸出个坑来,两人全身的骨头没有多少全乎的了,倒在那里不断的吐血,三两下就蹬直了腿。
飞扬的花叶慢慢飘落,苏业没有看两个已经死去的杀手,而是摇摇晃晃继续前行,就当有人以为这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啪”的一声,苏业左脚踢出一颗猫眼大小的石子,那石子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飞向了一个小巷外一个杂货铺,击碎了窗户,然后杂货铺中传来一声惨叫。
苏业打开杂货铺的横门,腐朽的门枢发出吱呀的响声,在窗户下是一具大汉的尸体,苏业一眼就认出此人便是白日那个醉汉,此时这大汉的胸口已经开了一个大口子,内脏碎块满地都是,这是因为苏业在石子上用了震动技巧,打到东西不会直接穿过,而是像炸药一般炸裂,就如那木窗一般。
“阎罗殿?”苏业从壮汉的腰间发现了一块黑铁牌子,上面写着“小鬼”两字,反面还有一个狰狞的鬼头刻像。
徐缺此时正在破旧的地道内狂奔,一身白衣已经沾满灰尘,扇子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他很惊恐,作为点马军中最机灵的马,如今阎罗殿十位无常之一,九岁参军转遍了大半个天下,可是从没有见过如此恐怖之人。
飞叶杀人,力大无穷,连踢出的石子都比劲弩要强上三分,若不是他反应快一把拉过胡金成做挡箭牌,想必就要见到真的无常了。最令他惶恐的是,那人怎么可能知道他在偷看?他可是从窗纸的小孔中看巷子的,那人难道有天眼不成?
“主子,您回来了。”进了林家别院,苏九便迎了上来,管家苏福也在,不过想必他应该是最不担心苏业安危之人,因为他掌握苏家暗探,最清楚苏业的实力。
“事情办好了吗?”苏业问道。
“都放在您房间里了。”苏九信心满满的回答,想必为了此事他也是下了大很大功夫的。
苏业进屋第一眼就看到桌子上的包袱,他轻轻关上门,打开包袱,取出了一件墨黑色棉布做成的夜行衣,另外还有面罩、靴子、飞刀匕首等等一些小物件,最后是一叠信纸,上面是苏九打探到的荆南府附近最大的盗匪山寨。
这些山寨都和荆南各方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适合做苏业明面上行侠仗义的目标,但是暗中出手,只要不被抓住现行,谁会相信一个娇贵的大少爷会做杀手的活计?
“咚,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
“谁?”苏业问了一句,同时将包袱里的这些物件都塞到床底。
“是我,婉儿。”林婉儿从门外说道。
“婉儿啊,快进来。”苏业打开房门,林婉儿正带着丫鬟站在门口,春风吹过,她额前的长发微微飘起,配上荆南第一美人的相貌,不知迷倒了多少男子。
“婉儿妹妹,这么晚了还来找我,有事吗?”苏业示意她坐下,开口便说了一句大煞风景的话,听得那个小丫鬟直翻白眼,我家小姐这时候来找你,你不应该说些甜言蜜语吗,真是个呆子。
“婉儿听说荣哥哥一日未归,有些担心,所以一听说你回来就特地赶过来看看。”林婉儿温声细语的说道。
“哦,今日在宋记酒楼喝酒赏花,不知不觉便忘了时辰,所以日落而归,让婉儿妹妹担心了。”苏业嘴角不知不觉的慢慢咧开,似乎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目送林家大小姐和他的丫鬟上了马车,苏业转身回房,今夜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关于这个林婉儿的事情要缓一缓了,即使非常有趣,但是气运还是最重要的。
日出之时,苏业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卧房,脱下夜行衣,蒙上被子倒头便睡。随着城门开启,一个个密信以快马传递到荆南府每一个有权有势之人的手中,信中大多写道,一夜之间荆南府周围十二座山寨的头目皆被人刺杀,不知是何人所为,荆南府顿时热闹起来。
“主上。”黄昏时分,苏九按照吩咐叫醒了睡梦中的苏业。
“如何?”苏业问道。
“百花会依然在开。”苏九回答。
“走,跟少爷我看花去!”苏业伸了个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