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山推断出某些可能性,心生疑惑的他倒是能耐下性子等待结果,他相信只要时机到了自然会真相大白。
光点再次消失后,班山明显觉得四周气息有了湿热的感觉,渐渐的,极其微弱的光线由前方射来,犹如万千流萤试图撕开这片最深沉的黑。光明使人振奋,由于不需顾虑适应过程,班山睁大双眼贪婪地捕捉着飞来的星星点点,慢慢的,两位长老的身形也出现了大致轮廓。
又转了几道弯,光线更加充足,班山的视觉也完全恢复。就像没有饿过肚子的人永远不知道饥寒交迫时能有口吃的是件多么幸福的事,班山此刻无限满足,满足于原本属于他的终于还给了他。
当怀风、修火二人的身影融入到一片耀眼的光明后,班山感觉应该是到地界了。紧追几步也投入了那片璀璨,在班山不再目眩后,一方小天地就呈现在他面前。
这片空间到底有多大班山无法准确定义,但比他之前去过的议事殿大上三五十倍还是绰绰有余的。最奇特的是,这偌大的空间竟无一个支撑点,顶部的山体就那么一道优雅的弧线下来就和地面相连了。如果说天地能自然生成这种奇观班山还信,不过当他看清石壁和地面后,班山可以确定,眼前的空间绝对是某种外力造成的。因为山石一块连着一块,文理清晰可见,但截面平滑如镜,放眼望去尽皆如此,天不生全,人力难为,所以班山只能向着神异的方向猜想。
继续前行,班山更发现这偌大的空间竟然没有任何火烛,所有的光源都来之空间正中,那里发出的光线虽谈不上璀璨夺目,但经过石壁的反射后,映照得整个空间格外亮堂。这离得近了就不难发现,照亮空间的光线是有颜色的,虽然浅淡到无法分辨,但在两种光线的交界处,对比下还是可以看出,一作浅青,一作薄红,二者泾渭分明,将这偌大的空间一分为二,不细看,又会觉得二者交相辉映,可谓奇哉!
“怨不得怀风长老告诫我莫要大惊小怪呢,到现在还没进入正题呢就看到了这么多奇异现象。我要稳住了,见怪不怪其怪自败,见怪不怪……”班山在心里再次告诫自己。没办法,让一个十五岁少年突然接触到这么多超越常识的状况,又不给予心理援助,那就只能靠其自己不断调节了。“我的这个小心脏啊!”末了,班山还是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怀风、修火两位长老直奔空间中部而去,班山这会儿是忙坏了,眼睛不自觉地观察着四周,心里还要安抚自己,脑子里更是天马行空,下意识里还遵守着十米之约。不一会儿,空间中部凸起的一座平台就闯入眼帘,那平台离地并不高,但远远看去就能感觉到十分宽广,因为此刻班山已经能看清平台附近一些席地而坐的人影,对比下不难得出答案。而平台上一个巨大的球体最为抢眼,说它抢眼不只因为它大,而是球体上纹路密布,咋一看杂乱无章,可是细看下又觉得这些纹路似乎隐含奥义让人着迷,而且看多了会感觉这些纹路似乎在动,精神跟着纹路的流动就要陷入球体之中。
班山也进入了这种奇异的状态而不自知,他就那么如在幻境般慢慢向着平台走去。怀风、修火已经在平台附近停下了脚步,并且制止了在场众人的各种举动。首次接触球体的人都会遇到班山这样的情况,然后就是在触碰球体前脑海里似乎被利刃猛戳一下,跟着人会被某种能量狠狠地弹下平台。这种精神、肉体上的双重伤害,严重的会让当事人昏迷几天,最轻也要将养半天才能缓过劲儿来。
密会时文轩和畲老都觉得班山是解决赤羽兽问题的契机,而听族长的意思,班山还可能与本族的气运相连。他二人初次接触班山,事关重大,无论别人怎么说,怀风和修火还是想以自己的方式验证下有关班山的一切。
而在班山此刻的感觉里,对面仿佛是个好友在向自己频频招手,那意思仿佛是快点的,你来了就能开席了。如此盛情,班山又怎好意思再拖沓呢,于是健步如飞就赶了过去。
班山突然加速自然让旁边的人颇为惊讶,能身处此间的都是曾经吃过亏的主儿,见此不同过往的情形就有人忍不住惊疑出声。班山闻声就从幻觉中退了出来,就好像眨眨眼那么简单,只是先前幻境中那挚友相会的感觉让他颇为回味。
“哎哟!”
“哎呀!”
……
数道痛呼声立刻引起一脸怅然的班山注意,天性使然,他急匆匆地就向离他最近的一人跑去,却没发现怀风、修火等人正用错愕的目光盯着他。
从来没有人可以从幻境中全身而退的,看着班山生龙活虎地奔跑着,且不论其他人作何感想,怀风、修火二人有点相信,班山也许真的能解决赤羽兽问题。
班山扶起的是一个比自己还小的男孩,小家伙此刻闭着眼皱着眉,喉咙深处是一阵阵痛楚的呻吟声,但即便如此男孩脸上仍是带着几分冷酷之色。班山着急救人,可他根本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束手无策下只好把目光投向了离他最近的人。咦!班山看清不远处那少年和怀里这男孩面目十分相像,只是年龄略大,看来就算不是亲兄弟也肯定有着血缘关系。不过让班山惊异的不是二人的长相,而是那少年虽然清楚看到这边的情况,可其稚气未脱的脸上却满是无动于衷,眼神甚者还带着几许厌恶。班山看得分明,那眼神不是对自己,而是自己扶着的男孩,再就是那少年看向自己的眼光里透着不可思议,隐隐的还透着敌意。
真是奇了怪了!班山眼看着那少年指望不着,而怀里男孩的状况又让他分外焦急,救人心切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
“长老,二位长老,快来帮帮他们……”
回过头,班山就看到俩长老在向自己这边走来,不过怀风和修火都是向着班山而来,并没有分出一人去查看其他伤者,而且二人的目光也没有看向班山怀里的男孩,而是直直地盯着班山。
这种目光怎么这么熟悉呢?对了,是畲老,畲老曾经就拿这种目光剖析过自己,搞得人家极度不爽,难道赤赫的老头都有这样的怪癖么,班山恶意十足的想着。
“班山,他们休息一会儿就没事儿了,这方面你我都帮不上忙的。现在……”
“你刚刚看到了什么?不对,你感觉里发生了什么?快,快告诉我。”
怀风的话还没说完,修火就迫不及待地打断了,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和班山说话,急迫间竟然丝毫不顾风度。班山虽然对修火的表现甚是不解,但还是将那男孩平放地面后详细向两位长老描述了自己的幻觉。
沉寂的空间内,班山的声音虽不大却仍是传出好远,于是乎他之前看到的没看的人慢慢向他这里汇聚,也不多,算上他帮过的男孩一共十二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距离近了班山不难发现,这些人每两两间都有相似的地方,让人直观感觉他们非兄弟即姐妹,其中一对儿双生子更是印证了班山的判断。
班山描述完毕,怀风陷入了沉思,修火似乎内心更不平静了,搓着手摇着头叹息连连。看着围在四周的陌生面孔,都是自己人,班山本想善意地打个招呼,目光轮转间却发现他们正像看怪物般看着自己,如果说之前那少年的眼神儿是隐含敌意,那现在围绕四周的十一人则赤裸裸的满是恶意。
“你们好!额……”
未完的话留在了嘴里,班山认理认亲却不会迂腐到敌我不分的地步,不过他的异常举动还是拉回了两位长老的注意力。
“今天的培源先到这里,从现在起,你等没有传召,决不可踏足步云殿,退下吧!墨达,你将墨贤扶回去。”
怀风长老一眼看清了局面,其实这些人的表现都在意料之中,不过今天班山带来的异变还是更多地占据了他的思考空间,于这些小事儿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殿执听令,没有传召,擅入者死。”
在那十二人向着步云殿的某个角落走去时,修火长老突然对着空气来了这么一句,班山明显看到那些人的背影一僵,脚步再落下时不免给人一种心有不甘的感觉。
“班山,知道那些都是什么人么?”
也许是在酝酿措辞,也许是在等那些人肯定听不到了,略微沉默了片刻后,还是怀风长老先开的口。见到班山摇头,修火示意怀风后就换他来继续下面的话题了。
“他们都是准灵协师,确切地说,他们只是对应赤羽兽的准灵协师。很奇怪是吧?关于灵协师的种种衍古大陆早有公论,相信你即便知之不全也了解个大概。不过你肯定没听过只对应某种灵兽的灵协师,其实不只你没听过,相信整个大陆上也无人知晓,这种极其特殊的情况应该独我赤赫一家。小子,这些秘辛我实在不想告诉你,说真的,就你目前知道的,我只有杀了你才能心安。可你偏偏又不能杀,赤羽兽的问题还要靠你来解决,甚至族长他们认定你与我族气运相连,那就更杀不得。可让我和怀风大哥将我赤赫最大的底牌交于你手,甚至今后你的成败可能会影响我族的兴衰,说实话,我过不了自己这关。班山,到此刻我仍然想杀你,即便我成了赤赫的罪人,即便我万劫不复,可我就是无法接受你一个外族少年凌驾于我族百年大计之上。所以,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