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轩、班山,老夫接下来要说的是我赤赫一族严守了两百多年的秘密,其实赤羽兽共有两头,更准确地说,赤羽兽是一头现世,而另一头则是处于孕育之中。假如现世的赤羽兽陨落,那么孕育中的那头赤羽兽就会出世,而陨落的那头赤羽兽则是有些东西回归孕育之地,重新生成一头孕育中的赤羽兽;如无意外,那么孕育中的赤羽兽将会一直处于孕育状态。关于赤羽兽你们暂时知道这些就够了,而现在告诉你二人此机密的原因是,已经延续了近两百年的规律被打破了,此次赤羽兽陨落后孕育中的那头赤羽兽却并没有出世。根据怀风、修火两位长老的观察,应该是赤羽兽陨落后有些东西没有回归孕育之地,才造成了正常的循环被打破,所以孕育中的那头赤羽兽不能出世。”
赤阳天说到此处暂且按住了话头,给班山和文轩以消化的时间。班山还好,在获悉这秘密后除了震惊剩下的就是考虑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意外情况。而文轩就不同了,初始的震惊过后,他想到的更多,他忽然明白了为何先祖们定宗族名为赤赫,他也明白了为何族内历代的灵协组合陨落不久后就会有新的灵协师带着赤羽兽归来,他更明白了为何老族长在付出全族的代价力保赤羽不失后却又在最后关头派出了乌罗煞。文轩明白的还有很多,多到最后脑海里渐渐只剩一片茫然。
一声干咳将班山和文轩从千头万绪中带回现实,赤阳天则继续他的语不惊人死不休,这注定是一场挑战神经极限的密会。
“小班山,此次将你唤来是因为我等几人都觉得,如今循环被打破很可能是你的原因。莫要惊异,先听听我们的分析:一,赤羽兽陨落时在场而又幸存的只有你和突鲁二人,突鲁那边老夫已经去了解过了,他当时并没有觉察到有任何特异之处;二,你可还记得你初次见到赤羽兽时的情景,那时我们都惊异你的与众不同,但时机不对只能留待以后解决,看来现在正是探究此事的时机。所以,现在需要你仔细回想下,赤羽兽陨落时你可曾发现任何异常状况?”
班山到此刻终于知道自己为何能够身处此间的原因,同时他也想起了在赤羽兽发出那绚烂一击后出现的奇异幻觉。
“禀族长,赤羽兽陨落的过程我亲眼目睹,如果说有什么特异之处,我只能说在赤羽兽即将逝去前,我眼前出现过一阵幻觉。那是在赤羽兽奋力发出拼死一击后,我和赤羽兽的目光相触,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眼前出现的不是赤羽兽,而是,而是一个小女孩,并且那小女孩最终投入我的怀中不见了。族长大人,我可以肯定那是幻觉,不过在我的感觉里又是那么真实,事后我审视过自己,并没有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再加上统领重伤,如果今天您不问,我真的只当是种幻觉了。”
再次想起赤羽兽陨落前的一幕,班山倍感酸楚,连着“大头”的离去,班山都有种痛失好友的感觉。说来也怪,比起“大头”班山与赤羽兽只有一面之缘,可他就是觉得同样是失去了一个重要的朋友。
“怀风、修火,班山的描述你二人怎么看?”
“族长,我觉得此种状况虽不全中但相差亦不远矣。不过这一代灵协组合是由修火重点培养的,我觉得让他判断更为妥当。”
两个服饰基本相同的祖地长老中的一人率先开口,班山细看下就发现,这位应该是称作怀风的长老腰间挂着一块青色的玉牌,而另一位叫修火的长老则是挂着一块红色的玉牌。
“族长,我认同怀风的判断,不过我还想问班山几个问题,但我所问的可能会牵扯到……”
“如果不确定原因,我等又如何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呢!但问无妨。”
“明白。班山,你仔细回想下,幻觉中那小女孩的衣着或者什么其它地方可有红色出现?另外,那小女孩的面貌你可曾看清,她长得像不像,乌罗煞?”
班山听出修火长老最后的问句满是犹豫不决,同样是提问,怎么面貌像不像乌罗煞这点上修火长老问得那么勉强呢?不明所以的班山还是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问题本身。
“禀族长及二位长老,如果我所记不差,幻觉中那小女孩身上确实有红色出现,但朦胧中看得不是很真切。至于小女孩的长相,经修火长老提醒后,我确实感觉她的眉宇间有和乌罗煞相似的地方。”
“这就对了!族长,虽然关于赤羽兽陨落后到底是什么回归孕育之地我们一直没有定论,但可以肯定必须有所归来才能保持正常的循环模式。如今结合出现在班山身上的种种异常之处,我基本确定本该回归孕育之地的东西因为某些未知的原因进入了班山体内。”
“族长,假设我们找到了原因,可这种情况别说我和修火未曾遇到过,从我族兴起至今也未曾出现过这种状况。之前虽有过一代灵协组合也出现了兽死人伤的局面,不过根据记载新生的赤羽兽只是较正常规律晚了几天就孕育而出,与这次的丝毫不见动静没有任何共同点。恕怀风愚钝,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问题。”
继修火与怀风长老阐明观点之后,那每次让班山看到后都会产生不适感的十方阁掌事不疾不徐地开口了。
“班山此子的身体确有异常,老夫以前也曾替其检查过,不过根据老夫的经验再加上之后又遍阅资料,仍是找不出合理的解释。如果非要下个结论,老夫认为可以笼统地归总为,班山可以让灵兽直观地对其产生好感,原因不确定,但可以肯定是先天产生的。不过世间之事本就充满未知,谁又敢说浩瀚大陆上已知的事物就真的是如其所想呢!依老夫之见,如果想要解决赤羽兽的问题,只能让班山到秘地一行。”
一族之长的赤阳天在听完众人见解后陷入了沉思。而听闻十方阁掌事提到“秘地”一词后,班山从怀风、修火两位长老脸上明显看出了为难的意思,戍卫统领更是一脸顾虑,再看文轩也是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作为当事人的班山明知地选择等待结果,一切还是由老族长裁定吧!
“怀风、修火、南英,阁老提出的建议你们怎么看?”
一番沉思后老族长并没有直接作出决定,抛开知之不深的文轩,赤阳天用诚恳的语气询问祖地二长老及戍卫统领。
“禀族长,我是军人,按道理只要服从命令就好,不该有太多自己的想法。但既然族长垂询,我当如实表达此刻心中所想,从原则上我反对班山进入秘地。”
“族长,我替修火说吧,当然,也是我的想法,我俩也反对班山进入秘地。虽然说我们分析的结果是,班山极有可能是造成现状的原因,但也有可能不是。先祖铁规这么多年都不曾有变,不能到我们这一代打破这规矩吧!再说,假如班山进入秘地后发生什么不可控的情况,那其后果不是我们能承受的。”
文轩在看到三人表态后赤阳天仍是不置可否,知道此刻该自己发言了。
“禀族长,按理说属下是刚有资格知道这秘密,本不该随意表态的,但事关重大,恳请族长允许属下表明个人观点。”
“直言无妨。”
“族长,属下认为应该让班山进入秘地,原因有三:一是根据怀风、修火二位长老及阁老的分析,此事基本确定与班山有关,那么与其因顾忌而选择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若遇变故则想办法将事态控制在能接受的范围内;二是阁老判断灵兽与班山间是一种友好的状态,那么属下由此判断,即便事态有变超出了以往的认知,但肯定会向着有利班山的方向发展,而班山是咱们赤赫的一员,有利班山等于有利赤赫;三是属下作为军方的负责人,觉得有必要尽快将赤羽兽的问题解决,因为那神秘势力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虽说有雾阵的守护但我族目前军力薄弱,假设敌人找到突破口从空中来犯,那么我族危矣!族长,我记得您曾说过,班山冥冥中与赤赫气运相连,所以属下认为值得一搏。”
众人你方说罢我登场,独留班山一人僵坐当场,他们说的班山基本明白也都理解,甚至班山能察觉到文轩话语中深深隐藏的回护之意。但班山已经表过态了,有些话说一遍就好,能否兑现承诺往往和承诺的次数成反比,班山的誓言既已出口,如今只需静待结果。
就在班山眼观鼻鼻观心、正襟危坐打定主意等待结果时,不想赤阳天却将目光投向了他。
“孩子,老夫有个问题要问你,你想清楚后如实回答老夫。假如突鲁失手错杀了好人,而对方来人报仇,并且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摆在你眼前的只有两个选择,一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二杀光对方保护突鲁,你怎么选?”
场间气氛瞬间凝结,赤阳天抛出的这个问题已经超出了是非对错、伦理道德的范畴,别说班山是一个将将十五岁的少年了,就是换做已经半世为人的文轩他们,在这么一个特定的条件下虽然都会有自己的选择,但无论他们怎么选都会留下内心的残缺。再看班山,已略显刚毅的脸上有那么片刻也是充满挣扎,不过几息间又恢复了坚定,长出一口气,班山字字如凿。
“杀光对方,然后用我一身所有去弥补对方后人。”
“老夫明白了。班山即刻进入秘地,无须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