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姝凤知道自己寄人篱下,就连这一条性命也是别人给的。按理说,她应该坦然接受这名男子所有的冷言冷语。
可偏偏,她极其不喜欢现下的这种感觉。她对他丝毫不曾了解,他对她却了如指掌。就好像,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从一开始,便注定了谁强谁弱。
于是,她嗤笑了声儿,嘴角扬起的弧度春风和煦“也亏得我懂得晚。若一开始我便看穿了一切,如何能有机会给你利用?”
男子听言,看向段姝凤的眼神,越发意味深长,深不可测。
许久的沉默过后,男子终是淡淡开口“你的眼睛,该上药了。”
言毕,还不等段姝凤反应过来,便一把揽过了她的腰,重新将她放回了花海之中“身子尚未完全痊愈,还是安分在花海上躺着为好。待你双目复明以后,就算你要上天,都无人拦得住你。”
段姝凤听言,没有说话。只是乖乖躺好,任由男子往她眼上抹着药泥。
那药泥味道清香,抹在眼皮上有阵阵凉意,舒服得紧。
男子动作十分轻柔,跟他的声音极为不符。
“你叫什么?”最开始打破沉默的,是段姝凤。她感觉男子在给她上完药后,起身欲走。于是连忙开口,道“我总不能,一直都不知道你的名字。”
男子没有回头,只是稍稍转动脖子,瞥了段姝凤一眼“俞七。”
“俞七……”段姝凤微愣,喃喃重复了一遍。
俞七,这名字倒是简单独特。
只是他这般厉害,为何在江湖上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他的名讳?
……
俞七这一次回来以后,似乎便不再走了。
虽然他并不时常出现,可每日前来给段姝凤上药的人,又换成了席尘。而阿醉,自从俞七回来后,便再没来过了。
席尘一如既往的清冷,除了偶尔的几句叮嘱,从不多话。段姝凤曾想像她问问阿醉的近况,可又觉得席尘和俞七一般,心思难猜得很。她担心阿醉会因自己的多嘴而受到责怪,最后终是没有开口。
段姝凤一如既往地做着噩梦,只是如今被惊醒的她,再也没有落过泪了。就像俞七所说那般,哪怕每一次都觉得自己受尽了委屈,心中有着无限怨恨,眼泪即将夺眶而出,她也会咬咬牙,硬生生给憋回去。
她已经躺在花海上昏死了两年,又休养了好几个月。没时间了……她再没时间耗下去了!
……
俞七果真是有本事儿的!
段姝凤按照他的吩咐,老老实实上了将近两个月的药,终于等来了重见光明的时刻。
这一日,席尘过来的时候,足足比往日早了两个时辰。
段姝凤还在疑惑,今日是否与寻常不同,席尘却率先开了口“段姑娘,主子说您今日可以拆纱布了。”
说罢,又叮嘱道“待会儿我会为您先把纱布解开,然后用泉水给您洗眼。您切记,睁眼的时候不可用力过猛,得慢慢来。”
段姝凤听言,点了点头,内心却有一阵欢喜袭来。
终于可以拆掉纱布了!终于可以再见到光明了!终于……终于离回皇城的日子,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