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流了不少眼泪……
自从醒来以后，每天夜里总是噩梦不断。梦里，有时候是长孙扶摇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硬生生将自己的脸皮割下。纵使自己再怎么求，她也没有顾及半分姐妹情义。
有时候，是活了十几年的段府，张灯结彩喜庆连连，而坐上花轿的女子却不是自己。有时候，是从小便定下婚约的青梅竹马，负手而立出现在眼前，却识不得她。
每每梦到这些，总能泪流满面。而泪水这种东西，一旦夺眶而出，便再难止住了。
男子见段姝凤抿着嘴，许久不曾开口。于是，冷声冷语道“被自己一向信任的金兰背叛，无疑像被匕首插向心脏。流几滴眼泪，倒也无妨。只是，你这双眼睛到底要是不要，你可得想好了。”
段姝凤听言，猛然抬头朝男子望去。
眼前，明明一片黑暗。可偏偏却能感觉到，那名男子谑笑的脸庞。
“你都知道。”段姝凤咬了咬唇，眼中一片荒芜。
“如若不是你成日用泪水去浸泡这双眼珠，想必你早便能重新瞧见繁华世界。”男子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打着节拍，泛白的指关节极其好看“只可惜，是你自己糟蹋自己。”
说罢，不等段姝凤开口，男子又冷冷朝着她道“段姝凤，我救你是有目。但死人谷的药，可不是白给的。你糟蹋自己可以，莫要浪费了我的药泥。
若你还想好好活着回去，咱们从今日起便重新给你的眼睛上药。但你得切记，万不可再流一滴眼泪。就算心里有千般委屈，也得给我憋回去。若……做不到，我明日便可送你出谷，你我也再无半点关系。”
言毕，男子又沉默了片刻，终是冷冷加了句“我说过，一个瞎子对我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第一次听他说话的时候，只觉得他言语简短冰冷，难以接近。想来，是一个厉害又不善言辞的人。没料到，原来他也会有如此多话的时候儿。
虽然每一字每一句都十分漠然冷淡，击得段姝凤的心每一秒都比上一秒更痛。可不知为何，却让段姝凤觉得，自己在这种境遇之下还有人关心自己眼睛的好坏，真好。
哪怕这种关心，仅仅只是与他的目的挂钩，也总强过那成日跟在自己后头，说一辈子都跟她是好姐妹的蛇蝎金兰。
“给你添了麻烦，很抱歉。”段姝凤想了想，凝声道“但恐怕以后，还得继续麻烦你。”
说罢，她又掐了掐自己细长的手指，强迫自己鼓起勇气，与对面的男子站在同一高度上说话“只是死人谷的药泥再珍贵，我也没有白拿。你既承认救我有目的，自然已经想好该如何利用于我。用你的药，换一颗棋子，好似也不亏。”
男子听言，嗤声笑道“不愧是段太傅的嫡女，果然聪慧过人，且有胆识。只可惜，这种聪慧来得太晚。以至于让深宫中那毫不起眼的九公主长孙扶摇，给摆了一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