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寸草心
苏豆豆想见我奶奶,说她想弥补一下她心中最大的遗憾。
在有点为难的情况下,我还是带她去了。
我亲爱的奶奶,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
苏豆豆满眼泪花地看着我奶奶,她心里酸酸的,以前她不知道我奶奶已病得这么重,这么重。
不知什么时候,苏豆豆泪流满面地看着我,她似乎充满了内疚与惭愧。
我轻声告诉苏豆豆:“我奶奶累了,她现在睡着了。”
现在我满脑子里都是小时候奶奶给我洗草莓吃的情景。
苏豆豆紧紧地拉着我的手,脑袋轻轻靠在我的肩膀上。这时老爸走了过来,“你们?”
我尴尬地看了看老爸,苏豆豆羞得脸都红了。老爸微笑着点了点头,他全都明白了。
爷爷满脸困意地来了,他看到我的到来非常开心,“幻宝,你来了。”
我看见爷爷擦了擦满头的热汗,这个屋子确实显得有点闷热了,药物的味道弥漫了整个世界。
爷爷用那个定情信物——木梳给奶奶梳着头发,稀疏的头发。
看着此景此景,我和豆豆泪流满面。
爸爸和爷爷叫奶奶醒来,这几日奶奶已经开始认不得人了,时断时续,癌细胞已经压迫了脑神经。爸爸将老哥们从北京捎来的灵丹妙药喂了奶奶好几颗,奶奶的生命也许还能延缓一段时间。
上帝保佑,奶奶认出我来了。奶奶的嘴唇颤动着,她用最后的气力呼吸着。
苏豆豆的眼珠滴落下来,奶奶似乎也看到她了。
奶奶的眼睛微睁着,她的眼神中蕴藏了多少秘密,几十年的辛酸与心酸,无穷无尽的血汗与苦难,奶奶用最后的气力艰难地看着我们。
爸爸把奶奶的手轻轻藏进被子里,爸爸说:“妈,幻儿来看你来了,你认出他了吗?”
我看着奶奶,内心涌动着翻天覆地的浪花,“奶奶!”我呼唤着奶奶,呼唤着——“奶奶!”
奶奶现在已经发不出声音了,但我看到了她颤动着的嘴型,是“幻”!
爷爷说:“幻儿,奶奶认出你来了。”
苏豆豆看着眼前这位坚韧不拔无私奉献的我的奶奶,她的心绷得紧紧的,像是看见了她的奶奶,她也轻轻地呼喊:“奶奶,奶奶,奶奶……”
奶奶的眼神移向了我们,移向了她。
苏豆豆紧紧地抓住我的手……
奶奶看到我和她了。苏豆豆的脸红红的,眼肿肿的,她仿佛看到了她亲爱的奶奶。
“就快康复了,云,医生说,过几天你就能说话了。”爷爷宽慰奶奶说。
这时奶奶的手从被窝里艰难地伸出来,她颤动着手艰难地指向厨房。
爷爷说:“奶奶是想给幻儿那些吃的,鸡蛋、牛奶和饼干……”
我的泪水终于涌了出来,奶奶在生命最后时刻还不忘关心我,给我那些礼物。
爸爸说:“幻儿现在有出息了,在学校里得到了很大的荣誉。”爸爸这样说着善意的谎言,奶奶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了。但愿奶奶能熬到我大学毕业,但愿奶奶能熬到许莓高考成绩出来——至少考个三流的大学。
这一切都很难很难,但只要有希望,一切都有可能。
不知道许莓知不知道奶奶现在已经病入膏肓?
奶奶,你知道吗?许莓最近像变了个人似的——开始发奋学习了。
她是受了什么刺激?她是知道奶奶病重的事情了吧?
我现在倒是想把她唤回来见奶奶最后一面,许莓,你最爱的奶奶现在也想你了,因为你和我一样,都是奶奶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想起小时候奶奶喂你吃草莓了么?你傻不楞登地告诉奶奶,长大后你会变成草莓女侠,保护奶奶,保护全家。可是你现在变成了“超霉学渣”。
唯一慰藉的是,许莓继承了奶奶的烹饪天赋,开始向餐饮业进军了。
我突然想起奶奶和爸爸的老许饭店。奶奶那时是厨师长,衰帅和我负责端盘子,许莓负责捣蛋,现在许莓那个小不点也长大了,开始自己做饭,也懂得珍惜了。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奶奶的良苦用心,我们全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