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突围
我们并未把奶奶的病情过多透露给姥姥姥爷,因为他们在今年元旦就已经经历过心灵的打击。
2016年1月1日,猝不及防的,姥爷晚年最要好的老伙计走了。那个书法家是得病走的,那几天姥爷显得格外憔悴。他们曾一起上山下乡走街串巷读书听课,他们无私无利出小区黑板报长达几十年。残暴的梦魇摧残着姥爷,但他并未倒下,而是勇敢地面对,笑对苦难。
姥爷说他在书法家老友的葬礼上,流下了几滴眼泪,他说他在好几次骨折的悲哀状态下都没有哭。性格顽强的姥爷几乎从来不哭。
那几天姥爷的状态明显消沉,旧日里滔滔不绝的他竟然也变得缄默不语了,他每天翻阅着老友的书法作品,心如刀割。
书法家老渠是退休后迁来的。他原先是咖县小学的名誉校长,一生乐善好施,是十世修来的好人,对工作超有热情,对美女同事超有激情,对普通群众更有感情,对每一件事都有耐心,于是姥爷和他很快就成了很好的朋友。在老渠的支持下,姥爷办起了“二人抬”板报组,一直持之以恒,坚持至今。
在姥爷家的时候,我依然感受到了处处潜藏的正能量,那能量超脱着冰雪严寒的世界,依然给我们以前进的动力。
往年那个时候我都会疯狂地放炮,特别是在姥爷所在的工业区,放礼炮、放地火、生焰火什么的,更是肆无忌惮。二姨家的鼠哥、红火弟弟陪我一起玩闹。
曾经的春节,红红火火的;现在却显得格外冷清。彩门楼的漂亮和民间艺术的瑰丽以及夜火的惊艳,像是流淌在十年前的记忆里了。小时候的春节对我们来说是神圣的,大年穿着新衣裳,耳畔响起猛烈的炮声,便能够忘掉所有烦恼。
然而上大学以后,我再也没有放过炮,倒不是因为意识到有多么危险,却真的是提不起一点兴趣了。
近年来,故乡元宵节附近的民间热闹几乎绝迹,架火旺火也越来越从俭。而雾霾却更加严重了,秋冬时节更加萧索。于是乎,我宁愿总是宅在家中。
但我真的想突围,在春节,在春天,我真的想突围。雪莱说过,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么?可是现在春天来了,我并没有感到半点喜悦。
在悲伤的1月,姥爷抚摸着老友临摹的书法《沁园春·雪》,他陷入漫长漫长又漫长的沉默。
姥姥在那个沉默的时刻打破了沉寂,她又开始讲述她的故事了。我从洋溢开来的艺术气息中获得了能量。
婆娑起舞的雪花说来就来,我仿佛飘飘欲仙了。当雨雪连成一片,我居然开始拍摄了。
那天我拿起老爸买了很久却没有用过的单反,对准充满灵气的雪花……
耳畔仿佛响起雪绒花的旋律,我是在梦里回归童年,回到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童年……
童年的时候,就看到姥爷每日伏案写写画画,耳濡目染久了,我也喜欢写写画画了。画画是在高中时候放弃的,但写作从未中断过。姥姥怕我累着,也怕我影响功课,在高中甚至现在,她都劝我少写多吃多喝多睡。可我还是不停地写着写着……
我知道我的写作和姥爷出黑板报一样,都是自己内心的突围,是呐喊!
出于对生活对文学对艺术的热爱,我想呐喊。
我一边呐喊,一边勾勒着浪漫青春的轮廓。
我一边唱歌,一边陷入波澜壮阔的喜乐。
永恒的挣扎,是我永恒的动力,所以我得以永恒地写下去。
我终于想开了,我觉得应该去学校为新的事业——“野草莓”文化而奋斗了。写作是我的武器,我将横扫一切死敌。战斗檄文是我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