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老杜
一连几天,我都没去学校,也忘了与苏豆豆联系,我守在奶奶家,和我爷爷在一块守着奶奶。
不论远近亲疏的亲戚都来看望奶奶。
不知什么时候,老杜也来了,他提着一麻袋草莓闯了进来,把满满的草莓卸在了厨房。
一条白毛巾搭在脖颈上,老杜好似贴着老农民的标签。他头发全白从未染过,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定是历尽沧桑。他现在满头大汗,淋漓尽致,但他顾不上擦,他的热汗把他脏的短袖都湿透了……
“素云……素云……”他焦急地喊着。
“爷爷,安静点……”衰帅看见他爷爷,悄悄地说。
突然想起很多年前,老杜和我奶奶在咖村秧歌队扭秧歌,那时他们的腰杆倍棒,吃嘛嘛香。那时他们在村头空地搭建了简易舞台,来扭秧歌。一扭秧歌,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去围观了,有几十个老娘们都在台上。
老杜和我奶奶自然是主力,他们一扭秧歌,底下的父老乡亲就拼命地吆喝,那个嘴歪脸斜的村长吆喝得最大声。
我爷爷也在底下,他也吆喝,也在鼓掌,爷爷一边吸着洋旱烟,一边高兴地笑着。
前些天听衰帅说的那个惊人的秘密,我竟然相信了。
在我的记忆里,老杜对我还是蛮好的,经常带我和衰帅去西门坡吃大碗面。老杜的饭量超级大,能吃整整三四碗。那些年老杜壮实得像一头牛。
可是现在老黄牛也没啥劲了,奋斗了一辈子也没攒下啥家底,可谓一贫如洗。现在他们家唯一的赚钱来源就是那点可怜的草莓,却也赚不了多少钱。他儿子以前还能稍有风光地搞点儿装修,现在落魄得只能骑三轮电瓶车度日。他儿媳是典型的家庭妇女,也不太会卖草莓。老杜的老伴2003年就死于非典。老杜的女儿一出生就送给了江南的大户人家,杳无音讯。
所以说,衰帅的处境比我还糟。
我和我的发小真是命途多舛啊!
也许上帝拿走了你身边最好的东西,是想提醒你拥有的太多。
我心事重重地在奶奶家地板上转圈,不停地转圈。我看到老杜失落地蹲在厕所门口,目光凝滞,正发着呆,发不出一点声响。
我看到亲戚朋友们来来回回进进出出,他们个个心情沉重,像是掉进了无底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