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王府内,苏珏依旧是裹在狐裘大衣里,抱着暖炉,懒洋洋地窝在窗边的暖椅上,看着院子里的腊梅。
远远的似乎有一道人影,向着院子门边走来,苏珏的唇边不由地露出一丝淡笑,待那人影走近,忽地出声:
“就站在那别动!”
闻声站定的身影,低头看着脚边落了一地的梅花瓣,微微愣神。
愉悦的男声再次传来:“暗想玉容何相似,寒梅落雪埋风月。这么一打扮,倒是有几分养眼。”
站定的单薄身影,如墨的眉眼,许是大病初愈,面色稍显苍白,嘴唇也无多少血色,唯有一双眼清亮如冰刃。
因那风吹落的梅花,飘舞着,而唤出了几分少女的柔和。
苏珏扔了手中的暖炉,飞身到了院中,伸手拉过那梅花树下呆立的女子。
男子好看的眉眼染上几分苍白,似被这院中的雪映衬,亦或是他手中少女的掌心太过冰凉。
“请主子放开奴婢的手,奴婢可以自己走!”
苏珏这般亲密的示好,没有得到受宠若惊该有的回报,少女的面色微冷,竟是本能的拒绝。
狐裘加身的男子,在雪地里呆立片刻,似是听不见,依然拉了手往屋子里走去。
雪地里深深浅浅地脚印,也透着几分漫不经心,少女低头,唇角微僵。
也对,不过是一个奴隶,怎么可能会改变他的决定。
屋内,少女终于挣脱了手,安静地跪下,也不说话,只是望着打量自己的男子,神色平静。
半响,倒是苏珏耐不住安静,一手挑起少女的下颚,道:“可惜了!”
说罢,又重重的叹气一声,微有夸张,嚷道:
“可惜了我的小白龙,竟然被你给咬死了,你让它情以何堪,昨夜它还托梦给我,说你毁了它一世英名,怎么说咬人也是老虎的本事不是?”
少女依旧静默,心下却腹诽,都说七皇子苏珏性情怪癖,看来果真是不错的。
眼下这是在谈笑还是认真,她都难以分清,只能沉默。
“不过,我思前想后,已经痛失了爱宠,总不能浪费这一个多月为了治好你身上的伤,花的那么多名贵药材吧!不如,你就待在我身边吧!”
男子眯眼轻笑,挪开手,起身围着少女转了一圈,似为自己英名的决定拍手叫好。
少女身形微僵,沉声道:“感谢主子的救命之恩,奴婢愿以命……”相护。
“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似对报恩的话不感兴趣,重新窝在了暖椅上,看着地上双膝跪地,后背却挺的笔直的少女,目光微闪。
少女低头,脑海中是铺天盖地的大火,娘亲的惨叫,还有父亲至死没有倒下的背影,纷乱的刀光晃花了她的眼。
她轻轻闭上了眼,声音平淡:“奴婢没有名字,还请主子赐名。”
“无双,天下无双……如何?”
男子的声音淡漠,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笃定。
无双,谢无双。
“无双,谢主子赐名。”
俯身,少女道谢的声音微有颤抖,却又很快克制。
苏珏未有回应,只是低头看着少女头顶的发髻,有片刻失神,她的身上,全然没有一丝张扬和明丽了。
“你们谁敢欺负他——!”稚气十足的声音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
“不过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病秧子,你却是这般护着他!”
“哟哟,你们看看这小丫头居然还生气了呢!喂,病秧子,躲在个小丫头后面做甚,来来……”
“哎哎,好你个小丫头片子,居然敢咬我,哎呦……你们给我捉住她!”
熙熙攘攘地声音,在悠远地记忆里撞击,苏珏竟是不自觉地闭了眼。
是她,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