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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爱有天意

晶莹当天就拿出录音机和耳机,趁着吃午饭的时间,听了辰飞给的磁带,本来只是粗略地听,可没想到,听着听着就入迷了。轻柔唯美的提琴曲时而宛转悠扬,时而快捷心动,忧伤中带着感动,愉悦中带着生机,她本是学习演奏小提琴的,本身就容易融入进去,听了这些提琴曲,内心就更有努力的动力了。

下午,晶莹就给辰飞传了张纸条:晚自习前,去1号楼后巷等我。

辰飞如约去等晶莹了,1号楼在学校南端,与校外的十中家属院虽然只有3米的距离,却有一堵墙从中间隔开,形成了一个小窄巷,平时鲜有人来;晶莹选在这里,用意不言自明,他们也都相互心照不宣。

这时的太阳开始变红,阳光的颜色也出现了红晕,洒在小巷子里。辰飞在这里无所事事地等待着。

“你还真守时啊。”晶莹在辰飞到达几分钟后也悄悄来到了窄巷。

“你约我来还搞得这么神秘,我自然要来看看了。”辰飞见她来了,微微一笑,眼神也变得惬意。

“时间紧,我就不兜圈子了。”晶莹直奔主题:“磁带多少钱?”

“钱?”辰飞一听就愣了,略一思索后回答:“我不是卖磁带的啊;如果你喜欢,可以刻录一份啊。”

“我真想知道你是从哪儿买的磁带,我从没听过这么好听的曲子,演奏的手法并不是很复杂,可竟然这么动听。”晶莹忍不住称赞。

“磁带是我从姑姑哪儿刻录的,你在其他地方找不到的。”辰飞骄傲地回答。

“为什么啊?”

“那是有人专门为我姑姑和姑父做的,独一份儿。”

“你能给我说说这盘磁带的来历吗?”晶莹问他。

”说来话长了。“接着,辰飞在落日的余晖中讲起了姑姑和姑父的往事。

姑姑生下晴玉后,第二年又怀了孩子,一家人又开始热闹起来了,姑姑除了带孩子,还要调身体,姑夫因为工作,经常一连好多天都不在家,好在奶奶能去她哪儿照顾她。

奶奶待了三个月,妈妈也怀了辰飞,奶奶就回去照顾妈妈了。姑姑就由她婆婆照顾,两家人都欢欢乐乐地,满心期待能各添一个男孩。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偏偏在姑姑即将临盆时,意外出现了:1990年很多地方的火车还未提速,铁路还是以前设施,有的还需要人工扳动轨道,很多安全防护措施还不到位,需要人工巡逻排查;而且铁路工人虽然半工半休,但是工作却异常辛苦,冬忍严寒,夏耐酷暑,工作时间长,而且很累,对体力耐力要求很大,好在姑父年轻,做起工作很起劲,而且随着工作经验的增加,他的技艺也是越来越纯熟了。

6月初夏的一天,姑父所在的铁路工队在例行铁路巡查,这次他们先后拉走停在车轨的倔牛,清理车轨的粪便垃圾,清理出误入车轨的孩子,本来就很累了,到了中午,还要到车轨岔道口修理故障,还来不及吃饭,就继续工作了,忽然一个工友中暑昏倒了,姑父和其他人一起把他抬到了安全地带,也就这时,列车呼啸而来,进站的铁路还在修理,为了确保列车的安全,姑父飞快跑去扳动轨道,可谁知,刚刚完成,就发现两个在铁轨玩耍的孩子,这时,列车又快要撞上他们了,姑父不假思索地赶快跑去,推开了两个孩子,自己却被列车撞飞了。

姑父被列车带走的噩耗传来,姑姑送到医院生产,奶奶陪护在一旁,最先是被奶奶得知的,为了确保姑姑的平安顺产,奶奶把事情刻意隐瞒了下来,只告诉了亲家公婆。悲痛难当的两位老人更是老泪纵横,姑父是他们的小儿子,虽然还有大儿子和女儿能够安慰他们,可他们还是悲伤不止,更让人没想到的是,他们把这一切都归咎到姑姑身上,奶奶百般阻拦他们给姑姑讲实情,但根本没用。

姑姑得知噩耗后,一度悲伤昏聩,精神恍惚,几乎离不开人,奶奶形影不离地照顾她;等到姑父的丧事办完,一家人领到了抚恤金,公婆给了姑姑很少的一部分,把她和孩子们赶出了家门,因为当初姑父结婚时,他们就嫌弃她是农村的,一度反对很激烈。姑姑恳求他们收留却遭到了无情的遗弃。

知道这种情况后,奶奶把姑姑和两个孩子带进了成功村,一方面姑姑需要照顾,另一方面,辰飞的妈妈怀着辰飞,肚子很大,很需要人照顾,家里的事情都交给了奶奶,好在她身体很硬朗。

本来姑姑先失去了丈夫,又被婆家赶出门,心里跌落到了低谷,但更让她难以接受的还在后面,新生的儿子刚满月就忽然得了重病,成功村的医生们用了各种办法都不见效,也就两天时间,他就夭折了,连续经受了各种失去亲人打击的姑姑心情跌入谷底,她在经历了一连串打击后,忽然疯掉了。

疯了的姑姑见到别的孩子就要抱走,村里人虽然同情她,但只能躲着她。奶奶更是把她安置在了刘家祠堂,由村里的族长“活神仙”亲自照顾,毕竟奶奶还有照顾待产的妈妈。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月,妈妈即将生产,住在了祠堂里,却出现了难产的情况,预产期到了还是延后。而奶奶为了给妈妈宽心,总是给她讲开心的事,比如生孩子很容易,自己生的时候怎么样?再比如孩子生下后怎么怎么样;当妈妈问道给孩子取什么名字时,姑姑忽然跑过来,虽然灰头土脸,蓬头垢面,却很清醒地说:“我刚才看到了一条飞龙,不如就叫他飞龙吧?”

“龙字不是犯了他长龙伯伯的名字了吗?”奶奶反问,但当她反应过来时,吓了一大跳,因为她不知道姑姑怎么会来,这时,“活神仙”出现了,他带走了姑姑。

妈妈生辰飞时,果然难产了,奶奶叫走了“活神仙”,他走之前把姑姑锁在了屋里。“活神仙”查看妈妈的情况后,发现又是胎位不正,又是脐带绕颈,问题很棘手,但是羊水破了,接生迫在眉睫,好在“活神仙”经验丰富,指挥若定,忙活了2个小时,随着新生儿“哇哇”的哭声,辰飞呱呱坠地,母子最终平安,有惊无险。

就在大家开心不已的时候,姑姑衣着整洁地悄悄来到奶奶身边,言语激动地对奶奶说:“妈,给我抱抱吧?”

“你怎么来了?”“活神仙”更是吃惊:“我不是把你所在祠堂里了吗?”

“门没锁好,我听到孩子的声音就来了。”姑姑回答,语气很平和,随后,她微笑着抻出双手说:“给我抱抱吧?”

这话一说,全家人都很害怕,姑姑神志不清,把孩子给她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办?可“活神仙”仔细观察了她,发现她眼神里满是期待和母爱,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他想起了虎豹都会被新生儿的纯真所感动而不吃他,就给了姑姑。

姑姑接过孩子,满脸的怜爱和幸福,忽然,她毫不避讳的掀起衣服,给孩子喂奶,孩子当然吃得很起劲,姑姑一边喂奶,一边说:“晴川乖,你来了,现在是不是该叫你飞龙呢?”

晴川是姑父生前给姑姑第二个孩子取得名字,奶奶听了,以为姑姑的病又犯了,正要要回孩子,谁知道姑姑又问:“妈,三叔,你们看叫孩子飞龙怎么样?”

“龙和辰相对,就给孩子叫辰飞吧,腾空而起的飞龙。”三爷笑呵呵地回答她。

“嗯,我的孩子有新名字了。”然后满是欢喜。这时,一直住在辰飞家的晴玉来了,她那时才一岁,既不懂事又不记事,却很开心,姑姑见到她更是高兴。

说来也怪,从那天后,姑姑慢慢地恢复了正常,她也能直面自己的痛苦,坚强地承担着家里家外的一切,这一点让三爷“活神仙”都很吃惊,他一个劲儿地说,我接生一个孩子,保了两条命,又意外地冲喜治愈了一个。他把姑姑的奇迹归功于新生儿的冲喜,给了她满满的希望,诚然,精神的力量确实伟大。姑姑回到家火车站的家,收拾了很多姑父的遗物,当她收拾到姑父的日记本时,发现日记本里的磁带,还有他写的日记,从偶然的奇缘见到姑姑,再到他们的恋爱,再到结婚和婚姻生活,他都记录了下来。

他还在一天日记中写道,今天又一个工友遇难了,面对他的离去,我感到生命是多么地脆弱。可我既然走在了这条路上,我就不怕死,怕的是万一有一天,我意外离去,永远地见不到我的爱人朋友,更不知道失去我的妻子该怎么生活,我要记录自己的灵感,用自己的智慧给她留下不朽的篇章。

那一刻,姑姑泪如泉涌,却坚强面对,她独自一人承担着一家的所有事物,在奶奶的帮助下,照顾孩子的同时,还依旧支撑着一个家,后来她开了店,家庭逐步富裕了。后来的事情,辰飞也逐步有印象了,父母把他留给奶奶后,姑姑就想把他们接到城里,可奶奶始终不同意,但姑姑很照顾他们,一直都努力给辰飞最好的帮助和爱护,直到奶奶去世前,姑姑陪着她,奶奶才给姑姑遗嘱,给她留一部分钱,其余的都捐给村里修学校,辰飞由她抚养。爸爸回来后为了奶奶的遗产和姑姑吵得难解难分,最后还是辰飞的选择落空了爸爸所有的期盼。

为奶奶守孝三年后,辰飞就正式和姑姑住在一起了。从此,姑姑家多了个男孩儿,姑姑怕辰飞,辰飞怕姐姐,姐姐怕姑姑,一家人看似奇怪,又相互爱抚,其乐融融,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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