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腾格尔草原呈现出更加诱人的风采。鸟语花香,翠草连天。走进它,如同走进绿野仙境。这是一个浪漫的季节,一个心动的季节。雨后初晴,一道七色彩虹将大草甸子装扮得更加绚丽多姿。
青年们在乌兰河边开始割柳条,以备冬季做饭、烧炕之用。
孙红和刘和爱武边割着柳条,边说着话。“那天三刀又和格日乐姐姐吵架了。”刘爱武说。
“又因为什么事儿?老夫老妻的。”孙红问。
“三刀整天喝酒,不务正业,不吵才怪呢?你可别说他们是老夫妻,他们还不到四十岁。”
“上次我和陈玲路过他家门口,听到三刀在屋里大声嚷,格日乐姐姐在里面哭。我们俩进去一看,屋子里酒气熏天,三刀耍着酒疯,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正在狠命地打格姐姐。看我们进去了,他仍不肯罢休,我和陈玲硬是把他拉了下来。格姐边哭边撸起袖子给我们看,胳膊上被他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这种男人就应该让他打一辈子光棍,不知道干活,还知道娶媳妇。”
“越是这种人,越是交得桃花运,格日乐姐姐多贤惠,长得好,又能干,可偏偏跟了一个无赖,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难怪人说赖汉娶好妻。”
“为什么呢?”
“你想啊,一个好女子,谁不喜欢?那赖男人再赖,他也知道好赖,他们的脸皮厚,先下手为强,对女的大献殷勤。女的禁不住他的甜言蜜语,连欺带哄,就上当了,结婚后本性暴露了出来,悔之已晚。”
“有道理。”
“这几天,女生那边有些什么问题。”
“挺好,就是孔卫东这几天又有些不安分。那天又想帮孙红挑水,被孙红谢绝了。”张秀春对赵岩说。
“帮着干活是正常的。”
“正常?赵岩你……他不是单纯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有目的的。真应该好好批判一下他的小资产阶级世界观。”听到前面的议论,刘爱武看了孙红一眼笑道:
“你还不承认?”
“多嘴。”
一块大乌云遮住了阳光,远处传来了“隆隆”的声音,顷刻之间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同学们!快到那里躲一躲。”江锋大声呼喊着,大家扔下手中的柳条抱着头,朝小城堡跑去。
“刚洗的衣服又淋湿了。”女生埋怨着。
“鬼天气!”杨涛跑了进来,边擦着脸,边说着。当他定下神来,眼前的景象使他愣住了,只见女生们一个个好像是约定好了似的,一字站在那儿,一只手拂着头发,一只手扯着被雨淋湿的衣襟,生怕再贴到前胸上。
“她们这是?”杨涛碰了一下郭子豪。郭子豪转过头去,马上又转了回来。杨涛仰着脸望着郭子豪道,“一条亮丽的风景线。”
“废话少说。”
“啊,对。”杨涛闭上了嘴。
“马力哪去了,怎么没有。”赵岩问。正说着,马力跑了进来。“哎呀,你们跑的倒快,把我给甩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抖着身上的衣服。
“谁知道你跑到哪里去了,该不会是跑到林子里睡大觉了,被大雨浇醒了。”有人开着玩笑。
“你们去看看我割的那一片,比任何人都多。要是归个人所有,保证我今冬不冷,不信问孙红,她看见了。孙红,是不是,孙红呢?”说着他朝里面望去,“往往最后一个……咦?”忽然他发现里面女生们的清一色动作。“你们这是干什么?”
“严肃点,就你事多,哗众取宠。”孙红把前襟扯得更高了。
“不对,哗众取庞。”扬涛被压抑了“半天”总算释放出来了。男生们纷纷转过头来看着女生们——一道奇特的景象映入他们的视野,他们含笑又迅速地转回头来。有的窃窃私语着,有的禁不住又回回首,又急忙转回。穿惯了大衣衫的女生们是在极力地掩盖着被雨淋湿后所现出的青春曲线。
雨停了,阳光从云缝中射了出来,水流涨满,溢出岸边。
“过不去呀,怎么办?”
“等等,我们男生先跨过去。”江锋第一个跨了过去,随后男生们个个像轻猿,不费劲地跨过了水流。
“来,你们先助跑,我们接应你们。“江锋在对岸说道。
“你先,秀春,我第二。”孙红推了一下张秀春。
“预备,开始。”张秀春在离岸十几米的地方开始助跑。“跨,好,成功!”赵岩和江锋把她顺势拉过来。
“下一个。”
“我来。”孙红如法,接着白如玉跑了过来。只见她身轻如燕,一下子跨了过来。
“好,不愧是干芭蕾的,一个劈叉大跳就飞过来了。”有人赞叹着。
“最后一个刘爱武。刘爱武,怎么往后躲呀,害怕呀?”
“没有啊,怕什么?”
“预备。”刘爱武鼓足勇气跑了过去,当她跑到岸边,由于步子没丈量准,离岸还有半步,惯力使她欲回不能。
“刘爱武,蹦!”正犹豫的刘爱武将迈出的腿迅速缩回,然后双脚并拢,用尽全力蹦入水流中间,顿时一道冲天水帘溅了起来,将接应的赵岩、江锋与她隔离开来。待水帘落下,只见刘爱武呆若木鸡似地站在水中,引得大家一场大笑。半天刘爱武才醒转过来,“快救我呀。”刘爱武被拖上了岸,大家围拢过来。
“刘爱武,你还是干你的老本行,做饭吧。”宋长白开着玩笑。
“刘爱武,肉吃多了,该减减胖了。”马力乐得直拍手。
“就怪杨涛多嘴,喊错了口令。”有人说。
“应该是跨,他喊了蹦,我就条件反射地蹦了过去。”刘爱武抖着身上的水说。
“怨不得我,怎么怪我呢?”杨涛急了,双手挥动着。
“你这是报复爱武。”
“对,爱武下回再给他做疙瘩汤。”
夕阳西下,一天的劳动结束了。“走啊!‘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大家一路欢歌朝着营子走去。
“马力呢?”
“来了,来了。”马力跑进了厨房。
“你去哪了,快吃饭吧。”吴丽端来了饭。
“别管我去哪儿,你们看哪——小鸟。”马力举着手中的小鸟兴奋道。
“在哪儿逮的?”大家围了过来。
“就在那个地方。”马力向外面指了指。“柳林北边那个小水湾的鸟巢里。咱们腾格尔草原真是一个鸟的世界,各种各样的鸟真是数不胜数。”
孙红把小鸟放在手心,仔细端详着:“太美丽了,长大了肯定是只好看的鸟,你看它的小嘴是红色的。”
“这是什么鸟呢?该不会是天鹅吧?”刘爱武轻轻地抚摸着还没长出羽毛的小鸟猜测着。
“天鹅?刘同学,你也太差劲了,天鹅的嘴是扁的。”有人立即纠正。刘爱武吐了一下舌头,“那会是什么鸟呢?”
“养大了,就知道了。”小鸟叽叽地叫着。“快给它点儿东西吃,它一定饿了。”
白如玉从厨房拿出一块玉米饼子,在手里捻碎了,放在了她的嘴边。“小东西,吃呀,你怎么不吃呢?”小鸟仍不停地叫着。
“它一定怕冷。”有人说。
“我这有手绢。”吴丽从衣兜里掏出一只洁白的手绢,盖在了小鸟身上。可小鸟还是不停地叫着。“小鸟太可怜了,还没睁眼睛呢,它一定想它的妈妈了,鸟妈妈一定会着急的。我看不如把它送回去吧。”吴丽说。
“那怎么行,我好不容易弄到的。”马力从孙红手中拿过小鸟。
“对了,鸟妈妈找不到它的孩子,一定会绝食的,还是送回去吧。”白如玉说。
“你怎么知道?”马力瞪着眼睛。
“怎么不知道,咱们滨城动物园那个大鸟笼子上挂了许多牌子,介绍它们的产地、习性。其中就有一种鸟是这样。
“那也不一定就是这种,里面有上百种鸟。”
“可是你听它叫得多可怜啊!送回去吧,我们俩陪你去。”吴丽说。
“你们难道不喜欢鸟?”
“当然喜欢,可这是只雏鸟,如果我们养不活,岂不毁了它和它的妈妈了。”
“对呀,送回去吧。”大家一致说。马力看了看大家,“哎!白高兴一场,走吧。”
三人趟过河,朝着北边走去。一会儿工夫他们来到了那个水湾旁。水湾周围长满了灌木丛,归巢的鸟儿飞来飞去,十分热闹。
“马力,那个鸟巢在哪儿?”
“嗯,就在这一带。”马力手托着小鸟四处张望着。
“你看!”吴丽指着不远处。只见一只红嘴白色羽毛的鸟在枝头上跳来跳去,发出一声声不同寻常的叫声。
“好漂亮的鸟,洁白的羽毛、尖尖的红嘴,头上还长着三支立起来的长羽毛,一定是只名贵的鸟。”白如玉说。
“马力快看,它旁边的那个鸟巢是不是?”吴丽指着。
“像,很像!”忽然那只白鸟腾空而起,飞了过来。它在他们的头顶盘旋着,尖叫着。三人兴奋地仰视着它。
“显然这正是小鸟的妈妈,它一定看见了它的孩子。走,咱们过去把小鸟放进巢里去。”三人朝着鸟巢走去。马力小心翼翼地将小鸟放进了巢中。“我们快走。”三人刚离开,白鸟就飞了下来,落在了鸟巢的边缘。只见它张着翅膀欢快地跳跃着,不时地发出一声声悦耳的叫声,好像是在庆贺自己孩子的平安归来。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三人被鸟妈妈的爱心感动了,久久地看着不忍离去。
“滴雨点了,快走!”他们这才急忙往回走去,一声雷鸣,雨瞬间大了起来。
“到那个断崖下面躲一躲。”马力招呼着,三人朝着断崖跑去。“哎呀,湿透了,你们一好心,又挨了一场雨。”
“马力,你后悔了?”
“噢,不!看到大鸟见到它儿子高兴的样子,就不后悔了。”雨渐渐小了。“吱吱……”一声凄凉的叫声。
“你们听,好像是鸟叫?”
“哪有呢?马力,你该不是想鸟想的出现幻听了吧。”白如玉笑道。
“不对,快看!”只见前边不远处一个小东西在晃动,马力一下子冲出断崖跑了过去,抓住那个东西又跑了回来,“太妙了,送走一个,又来了一个。”
“真是鸟,这是什么鸟?扁形的小嘴。”白如玉看着马力双手捧回的比刚才大的小鸟问。
“哎呀,它受伤了,腿流血了。”吴丽惊呼道。
“快!”白如玉掏出了手绢,盖在了鸟的身上。
“这可不是从鸟巢里掏的,况且它已经受伤了,你们说也要送走吗?”吴丽和白如玉相互看了看笑了。
雨停了,夕阳现出无限的柔美,三人高兴地走出了断崖。
“你们怎么又把它带回来了。”
“不对,这不是刚才那只。咦,怎么回事?”
“老天恩赐给我们的。陈玲,它受伤了,快给它包扎一下。”马力说。
“啊,伤在哪儿?”
“腿,它的腿伤了,你看。”
“可怜的小鸟!”陈玲迅速跑回了屋,拿出了紫药水和纱布快速跑了出来,为小鸟轻轻包扎着,小鸟惊恐地看着人们。
“来把它放这里。”孙红拿来了一个小纸盒,里面还放了一些干草。
“来,吃点东西。”张秀春端来一小碗炒米。
孔卫东端详了一会儿,不做声走了。
“这究竟是只什么鸟?白绒绒的毛,圆乎乎的身体。”大家猜测着。
“管它是什么,肯定是只好玩意儿。”马力无不得意地说。
“我看像只野鸭。”有人说。
“没准儿是只天鹅,你看它的嘴可是扁的。”刘爱武说。
“你还做你的天鹅大美梦啊!”杨涛立刻插话。
“怎么是梦?本来我们这儿就有一个天鹅湖嘛,听牧民说那个湖很大,有好多天鹅。”刘爱武反驳着他。
“哎,同学们,你们看!”只见孔卫东提了个小木箱跑了过来。
“你可真快,哪弄的?”
“我去了木匠房。等咱们多抓几只养起来。最好二十四只,让它下蛋给我们吃。”孔卫东说。
“原来卫东想让我们每人每天一个卵。不错,妙计。”孔卫东挠了一下脑门笑了。
“俗,俗,太俗了,纯粹的实用主义。”
“文豪同志,嫌俗你到时候别吃。”孔卫东狠狠地瞪了一眼郭子豪。
“开个玩笑嘛,何必当真。”
“实用主义有什么不好,我们要的就是这个,对不?孔后勤同学。”杨涛又说。
“我看既有实用价值又很有观赏价值。美观加实用,全包括了。”江锋说。
“哎,给它起个名吧。”赵岩说。
“马力你起吧,这是你抓的。”
“我?”马力看着大家。
“快起呀?你是它的监护人,当然得你起。”有人催促着。
“让我想一想,急什么?”马力挠着头皮看着小鸟想了一下,“我看就叫鸭鸭吧,怎么样?”
“行!”大家异口同声。
“呀呀”突然鸭鸭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