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生长着一种灰鼠,如果这种鼠泛滥起来,草地会被拱起成片的土堆,使草不能正常生长,严重影响着畜牧业的发展。公社下发给大队一批药丸,一场灭鼠战役开始了。赵岩将药丸分装进十几个布口袋里,同学们拎着药包,像放飞的风筝一样向大草甸子跑去。
“让我们拥抱美丽的春天吧!”
“让我们尽情地享受绿色吧!”
“打了这么长时间的石头,哪也去不了,这下可算又获得自由了,最起码可以呼吸一下原野的空气了,啊!风情北方,英雄草原,天高野阔,弥眼新绿,哪里会有这么美好的景致。大草原啊!你是我心中永恒的诗!”郭子豪伸开双臂抒发着他的一腔豪情。
“诗人且慢,你刚才说什么,原野的空气?难道你以前呼吸的不是一样的空气?”宋长白问道。
“不一样,确实不一样。后山那片采石场哪堪与草地媲美,所以它生出的空气自然不一样了。那里是凝固的,不变的;这里是涌动的,腾跃的天与地之间的清新芳香之气,怎么能一样呢?”
“大文豪,你真是会变哪。那天上后山,你站在那里大发感慨,说什么这里可以登临送目,登高揽翠,怎么这回又变了。”宋长白反驳着他。
“咳,你怎么和他计较。他是大文豪,就是一座地狱,他都能描绘成天堂。更何况这么美的景致。”丁旭在一旁说。
“看来我们真得好好向子豪学习!”
乌兰河浅吟低唱,岸边细柳生姿。年轻的草原新牧民青春的倩影伴着草原的和风,融会在天地间,他们唱着草原永恒的老歌和新曲,将一颗颗药丸投入了鼠洞,再浇上乌兰河之水。
远方涌动着一片褐色的生灵,同学们抬头望去,一个牧马人横握着套马杆,飞驰在马背上,追逐着他的马儿。
“我们女生什么时候学骑马?我都等不及了。”
“快了,可能下个月。”
“这么多鼠洞,牧场也靠人工投放吗?”田小兵问江锋。
“不,牧场没这么多。”
“为什么?”
“牧场有狼,狼吃鼠,还有鹰,鹰也吃鼠。”
“这么说狼也有用了。”
“当然,一切生物都有它存在的道理,狼也不例外。”
“那么狼吃牛、羊怎么办?不打狼了?”
“当然不是,只要不是滥捕滥杀,就不会影响到它的平?,你想全大队现在就永儒布大哥一个人打狼。这叫保持生态平?。”
“咦,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永大哥说的。”
“这些个地下工作者们,讨厌死了。”杨涛直起腰捶着背发泄着。
“哎,你看那边跑出来一只,快抓住。”几个人跑了过去。灰鼠进了洞。
“抓不住的。”马力说。
“那你知不知道怎样才能抓住它?”
“家鼠和地鼠都是鼠,性质是一样的,无非用夹子夹。”杨涛插言。
“这你可大错特错了。夹子根本诱惑不了它,它比家鼠狡猾多了,看来你们真不了解。”
“看来你很了解了,不妨说说。让我们也长点见识。”几位男生说。
“你们都过来。”马力摆了摆手,大家凑了过来。“我听永儒布大哥说,你要是看见了它们在外面游荡,想抓它,没门。你跑过去,它就进洞了,你走了它又出来了,好像故意气你,只有一种办法,”马力神秘地望了大伙一眼,然后咳嗽了两声,“算了吧,说了你们也不信。”
“哎呀,马力也学会拿架子了。”
“不说,我们走,还求你不成。”
“不听,我还懒得讲呢。”
“别别,我们听,你快说。我们实在是孤陋寡闻,迫切需要知道怎样逮地鼠,为民除害。”丁旭玩笑地催促着。
“嗯,好吧,是这样的。你们谁来背我,我给大家演示一下。”
“马力,你又要搞什么歪名堂。”
“歪名堂?算了。”马力说完就要走。
“马力快说呀,你可别学孔同学。”
“又扯我干什么,我早就被平反了。”
“不就是给他当一回马吗?有什么了不起,来,上!”杨涛弓下了身子。
“好,杨涛,够意思!”马力说着趴到了杨涛的背上。“大伙在这耐心等着,别出声。”杨涛背着马力朝前走去。
“马力究竟要干什么?”
“谁知道呢?神秘兮兮的。”大家议论着。
一会儿两人在不远处停了下来,他们私语了一会儿,马力走了回来,留下杨涛一个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那边。
“你这是什么意思?”徐心池不解地问。
“小声点,让地鼠听见,就不灵了。”
“你故弄什么玄虚?”白如玉问。
“一会儿鼠就出来了,如果你现在手头有一个大网杆,保证跑不掉,不过这也差不多,就看杨涛的手头有没有快功夫了。”
“这是什么原理?”
“笨,一天到晚就知道牛顿牛吃草。好好动动脑筋想一想。”马力瞪着郑书怀。
“噢,我明白了,鼠听到有人靠近他的老窝,不敢出来,只有听到人走,才肯出来,你们俩人合伙蒙蔽它。”
“对了嘛,就是这样。开始我们合二为一,然后走一留一,鼠以为我们走了,上当出来了,被留下的那个人逮个正着。这就叫狐狸再狡猾也……”
“斗不过好猎手啊。”大家齐声说道。
杨涛待了半天也没有看见鼠出来,有些沉不住气了,向马力摆手要过来,马力挥着手示意他不要过来。
“马力,都半天了,地鼠怎么还不出来?”有人问。
“你是不是逗我们玩儿呢?”
“没有,真的,再等等,狡猾着呢,它要等我走远,才肯露头。”
“这么逮耗子,一天能逮几只?”
“逮一只是一只。”
“马力,不灵啊,怎么还不出来,你上永大哥的当了。”
“你们上我的当了,哈哈,一个美丽的传说。”
“原来你骗我们?”
“马力,你小子玩我呢。”杨涛跑了过来扑向马力。
“没有……没……他是那么说的,只是……”马力边跑边说,杨涛在后面追着他。“站住,罚你多干两小时。”
“你急什么,眼看就要出来了,一切的胜利在于最后的努力之中,一出精彩的剧目完了。”
“抓住他,扣他二斗红高粱马。”大家说笑着。
饭堂里大家吃着饭。
“哎,马力,你不是打鼠英雄吗?”
“别别,传出去了不好听,打鼠算什么英雄。”
“消灭‘四害’怎么不算英雄,这些日子,耗子登台唱大戏了,你可要发挥你的一技之长,帮我们把耗子治一治。”张秀春说。
“什么呀,前几天打地鼠,我们全让他给骗了,还要背着个人,折腾了半天,也没见着个鼠影,害的我呀……不!真是并非一个人上当。”杨涛发泄着。
“咳,这太简单了,不是有灭鼠药吗,投进洞里,毒死那些个王八蛋,我就不信伙房成了它们的天下了。”马力说。
“不行,那些死耗子,让人闻着头都疼,还不把大家都熏跑了。”
“那就用夹子。”
“哪儿有夹子啊,赵岩,这事无论如何要想个办法,不能再这么下去了,现在耗子已经成灾了,胆子越来越大,见了人都不害怕。这些天我们做饭,还没进厨房门,就听到里面有动静,等你进去了,它们就躲在洞门口,你刚一转身,它们就出来了,我用铁锨敲地面,吓唬它们,起初还往洞里躲,可时间长了,根本不起作用了,现在索性你敲你的,它啃它的。今早我走进厨房时,那耗子正在啃咱们的新奶豆腐,见到我过来,还给我让了个道,继续吃着,你说气不气人,那日子过的,比县太爷还好。”刘爱武说着,大家笑着。
“该死的耗子,这么嚣张!”
“看来非整治不可了,谁自告奋勇消灭这些耗子。”赵岩说。
“让马力干,罚他!”有人大声嚷嚷着。
“对!对!让马力干。”
“好,马力,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希望你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除掉这些耗子。”
“我?嗯,好吧,正好我不愿意打石头。”
“美的你,这可不是打地鼠,这是家鼠,白天照样干活,晚上抓。”江锋说。
“天哪!”
“你怎么怕苦怕累了?”刘爱武激将着马力。
“我马力什么时候怕过苦和累?干了,看我的,白天干活,晚上和耗子论战,我就不信人对付不了耗子?”
“耗子可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鬼得很呢。”
晚饭后,厨房只剩下了马力和两位炊事员。
“想个什么高招呢?”马力在饭堂来回走着。过了一会儿他一拍脑袋说道:“嘿,有了。”
“快说,什么好办法?”刘爱武和张秀春看着他。
“暂时保密,你们回屋,等着瞧吧,明早你们就知道了,我保证叫它有来无回。”
天黑了下来,马力拿了一卷铁丝回到了厨房,他插上门,点上了油灯。“这回我非要大大地干一场,把该死的耗子一网打尽。”他拿着油灯进了厨房里间的仓储室,找了一个大面袋子走了出来。他蹲在地上比划了一下,然后用钳子截下一段铁丝,将它围成了一个圆环,将留出的一截铁丝弯成与圆环相垂直,并在它的端头上又弯了一个小圈,“嗯,”他喘了一口气,擦了一把汗,拿起面袋,用铁环将它的口撑开,然后从衣服口袋里掏出细铁丝,穿过袋口来回绕着,将面袋口“缝”在铁环上。很快他的制作完成了,他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拿起一只钉子钉在了桌子的旁边墙上,然后将他的“捕鼠器”挂在了钉子上,又上里间抓了一把炒米。“好香啊!”他把炒米放在鼻子边闻了闻,然后扔进了袋子里。
“马力。”
“谁?”
“是我,刘爱武,快开门。”刘爱武趴在窗户上向里张望着。里面很暗,她只能看见马力晃动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