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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劝庆阳四海笺书,善知府两面三刀

破华池因采用军师汪兆黎“推薪引弹”的战术,大获全胜。义军只伤亡五人,但县府城防兵丁死伤十多人,其余全部做了俘虏,无辜老百姓无一伤亡。斩杀反动知县王之焕,大快人心。宣传民主共和,反对清王朝统治,启蒙并提高了广大人民群众自发的反抗几千年封建统治的觉悟和信心,对废除封建制度,建立民主共和奠定了群众基础。

破城后义军立即开仓赈济,远近饥民欢欣鼓舞,要求参加义军者成千上万,四海只选拔年轻力壮者五百名,编为七营,令狗旦为营长,并令七营留守华池,修葺城垣,加强防卫。然后三千大军立即开拔庆阳府,并快马赍书去庆阳府,欲劝知府善昌投降。

却说善昌接书看到:

维汉曾孙失政,东胡内侵,淫疟华夏,帝制自为者垂两百年,外结列强割地赔款,内迫民众敲诈勒索,致国力将尽,财力将竭,民力将穷。是可忍,孰不可忍!我陇东地瘠民穷,受封建奴役者犹深,灾荒连年,饿馁遍野,民不聊生,但徭役未减,赋税地租倍增,人民痛恨朝廷者咬牙切齿!稍有良知者我同胞,谁愿为即将倾倒之满朝廷卖力呼?现今南方革命风起云涌,推翻帝制,建立共和,苍白扶杖,子女加额,焚香拥戴感激涕零者也。

今陕甘总督长庚、升允离辕出走,宁州、合水、华池,皆入我手,对贵府三面围困之势已定,不日将五千大军集聚城下,望府台大人抚腹细思,敢抗击者如蚍蜉撼树。余起义军是响应南方革命,吊民伐罪。凡应天顺民者当结为良友,凡负隅顽抗者,当视为仇敌。即转达知府阁下:识时务者为俊杰,务宜设法和平了解,早息一日兵争,地方百姓,阖城老小,早安宁一日。否则势必兵连祸结,开战无情,不但荼毒生灵,有损桑梓,且操戈同室,眙笑外人,为智者所不为也!

故依余之见:消兵宁人和平了结。民主共和为万民拥戴,应天顺民,扫专制之余威,登国民于衽席,此功此责乃与大人共之者也!如其洞观大势,消释嫌疑,同举义旗,即时反正,言归于好,同为民国干成,决无歧视!万望府台堂审斯义,早定方略,无可观望,以眙日后之悔,唯图利之!望三日内答复。

秦陇复汉军分代:彭、赵

一九一一年十月

善昌阅后未露神色,他向来使问道:“请问大军几时可到?”答:“明日即到。”“多少大军?”答:“北路、南路两支大军至少五千多人。”善昌听罢坚决地说:“那好,请回报彭、赵二位首领,就说我善昌尽力遵办就是了!”

随即疾书写到:

彭、赵二首领:

惠书收讫,内情悉知,旨理深邃,使卑职听所未听,闻所未闻,但系国家大事,万难当机立断,容三日内答复!

切切!卑职善昌敬上

然后将书信交与来使,并派人礼送出城。回头叫来合水县正堂蒋正基,对他严肃地说:“你失土有责,本为朝廷死罪!”蒋吓得叩头求免,说:“卑职死罪,望府台大人饶恕!”善昌看了看说:“起来吧,念你平日尽职尽责,从无大过,本府可饶你不死!但这里有件事,需你尽力去办。也是将功赎罪的良机,望君勿可错过。”蒋急问:“什么事?请府台大人明示!”善昌慢慢地说:“你立即起程,连夜去合水,带上我的手书,首先和蒲明玉联系,商量如何说服郭、张,设法制止他们明后两天与彭、赵在府城会师。”蒋听了很害怕,知道这无异于闯龙潭入虎穴,但又一想:官大一品压死人,而且自己有辫子抓在人家手里,有什么办法哩?只得唯命是从,叩头领令而去。

善昌随后又叫来两个传讯兵,一人赍书去平凉,与甘军陈正奎联系。请陈三日内务必火速赶到,以解庆阳城下之危,同为大清效命。另一人赍书去陕西,与清军马国仁部联系,亦请马三日内火速赶到。传讯兵去后,他又立即召来城防长官于德让和民团头目李德山。二人听召后立即进衙叩头问安,他反常地离座走至二人面前极热情地将二人扶起,但却十分严肃地说:“贼兵五千即将攻打庆城,你们可知否?”二人忙抱拳答道:“听说了,听说了。”善昌手拍公案大声说:“不!不是听说,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就在明天!”他疾步走入公堂,招手叫于、李二人分坐两旁,说道:“我今天特意召你们两位来,就是和你们共同商议,明天如何抗御贼兵的问题,先听听你二人的高见。”两人都感到很吃惊,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肯先开口说话。过了会,善昌便问:“城防兵丁和民团共有多少人?”“城防兵两百一十五人,民团三百零五人,共五百二十人。”又问:“快枪有多少支?火药土炮各有多少?”答:“快枪有一百多支,但能用的只有八十多支。土炮十多门,火药现有两千多斤,需要时还可再造。”

善昌听罢将桌子一拍,站起身来信心百倍地说:“好,有这些人和这些枪、炮、火药,再加上我庆府城高壕深,又有朝廷大军解围,我还怕他贼兵不成么?”他又转过身对于、李二人说:“保城如保命,从现在开始,国家疆土的存失,阖城百姓的生命,我都寄托在你二人身上!若你们能尽忠职守,保府城安然无损,我上报朝廷,必保你们升官晋爵,封妻荫子。”二人听罢慌忙叩头谢恩,并感谢府台大人的栽培,发誓道:“在保府城战斗中,若我们心存异念,敢不尽忠保国者,当死于非命!”善昌听罢,高兴地说:“那好,那好。二公言重了!同为国家做事,何出此言?走,我们一同查看城防。”于是他们三人及十多个卫兵步行沿内城巡视去了。

原来庆阳自唐代开始建州,一直延至清代,历代统治者均以修葺城垣,加强城防为要事,特别清代,公元260年间,因边陲多事,庆阳府城不断加固,到辛亥革命时期,城高约十丈,并均为砖石建造,设东、西、南、北四门,各门常年有兵丁把守。城内有水井,街市繁华,居民生活井然。

善昌问于、李二人:“现在四门值班守城兵丁一班是多少人?”答:“八人!”又问:“守岗多长时间?”答:“四个时辰。”善昌听罢,挥舞着手臂大声说:“从现在开始,守城兵丁增加一倍,十六人,即一个门上四人。守岗时间减少一半,为两个时辰。而且你们二人每天轮流要到正门(东门)坐守,并随时巡查和了解另三门的守门情况。大事要立即向我报告!若出差错,唯你二人是问!”

善昌内城查完以后又查看外城,看到城高壕深,壕内积满了秋季的雨水,杂草丛生。又命令道:“把壕内杂草立即铲除,不要给贼兵藏身之所。”又看到各城门门前的平台。便指示:“立即运土将平台垫起,不要给贼兵以立锥之地,避免破华池事件再次发生!”

查完内外城防之后,已到了晚上,但善昌一行仍马不停蹄,又查看了火药作坊。火药即土炸药。当地民间早有制造,利用硝、硫磺、火糟子(即木炭)三样东西粉碎,碾细后,再按一硝、二磺、三火糟的配制原理进行制作。善昌晓得火药在守城防御中的重要性。他看到制作火药的工人很辛苦,推动石碾子要把配料碾得粉碎,而且还有爆炸死人的危险,就拍打着作坊主张二麻子的肩膀鼓励大家说:“大家辛苦了!现在贼兵即将攻城,我们为了保护府城,保护阖城百姓,保护全家老小,就要尽快尽好制出更多的炸药来,与贼兵进行殊死搏斗!我庆阳府城,城高壕深,防御工事固若金汤。又有朝廷大军支援,我们还怕什么?”大家都齐声说:“只要有府台大人的英明决策,府城万保无虑!”善昌拱拳说:“感谢大家的盛情厚意!”此时已到深夜,善昌才回府休息。

话说两头,蒋正基奉命去合水策反郭发文和张建刚,阻止他们明天与彭、赵部在庆阳府城会师。他与两个随从马不停蹄地直奔合水县府。五十多里路程,太阳落山前已到合水城下,他的一家老小都幽禁在城内,他恨不得立即与家人团聚,但他未敢这么做,还是派出随从拿着善昌的书信,首先与蒲明玉取得联系,要根据情况再采取下一步行动。莫料到蒲明玉接信后,立即亲自出城将他迎入城内。蒋说明情况后,问蒲:“君愿为朝廷效力乎?”蒲恨恨地说:“朝廷与我有恩,我与贼兵有杀父毁家之恨!虽无力杀贼雪耻,但策反说服郭、张二位,阻止明天的府城会师还是可以向大人保证的。”蒋忙说:“那就完全依赖老弟了!且府台善大人已有言在先‘待事成之后,不但既往不咎,还保你花翎顶戴,官至七品。’”蒲慌忙说道:“感谢大人栽培!但小弟实不在乎官位高低,而要报仇雪恨!这里有南路军的郭发文、张建刚二位,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哩!最近听说陈正奎、马国仁二将军率大军逼近庆阳,所以彭四海虽已来函催促,但他俩却仍按兵不动。我看他们的城下约已成泡影!这一点请大人回去放心交差。另外那天我放走你以后,你全家老小我已尽力保护,现在请大人先回府与家人尽情团聚,明天我亲自护送大人出城。”蒋感激不尽,说:“蒲老弟的救命之恩和此次帮助蒋某的恩情永生难忘,只要灭贼平寇,重整朝纲,今后合水县府仍为你我天下!”蒲拱拳道:“好说,好说。”便派人护蒋入府。

蒲明玉随即面见郭发文、张建刚,撒谎说从城外百姓口中得知,陈正奎、马国仁部数万大军已从各自驻地开始向庆阳府进发。没料到郭发文听罢瞪着诡诈的小眼睛笑眯眯地说:“蒲军师,你没受他人蛊惑吧?”蒲听罢大吃一惊,慌忙抱拳说:“不敢,不敢。的确是听见城外百姓这么说的。”郭躺在椅子后背上,慢条斯理地问道:“蒲军师还听到什么咧?”“再没有听到什么!若听到我还能不立即告诉你嘛。”“不!不!你是听到了也不给我报告!”郭这时坐起来跷起二郎腿,向蒲伸出手来说:“请将善大人的书信借我看看。”吓得蒲明玉纳头便拜,并说:“小弟死罪!小弟死罪!”从身上掏出善昌的书信,双手交给郭发文,郭看罢顺手推给张建刚,哈哈大笑说:“蒲老弟也太容易满足了吧。八品官算什么?只不过是地方一霸,有什么意思?最小也得给个州县官当当嘛!”他一看蒲明玉还跪在地上,便急忙招手说:“快起,快起。现在你不必再瞒混了,请蒋正堂,蒋大人出来见见面吧!”

蒋正基刚回家,与妻妾儿女抱成一团,多日不见,都哭得像泪人似的,突然来了几个义军要将他押走,蒋满腹孤疑,只得硬着头皮跟着义军走,最后被押进郭发文、张建刚的议事庭。

郭发文欲擒先纵,故意把桌子一拍,大声说:“正堂大人,你好大的胆子!我义军破合水并未亏待你,你却不辞而别,偷跑出城,现在怎么又偷偷地回来了?老实交待,你回来干什么?”蒋却站立不动,正言道:“我冒死求见二位首领,是想奉劝二位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如今朝廷大军陈正奎、马国仁部已向庆阳进发,彭四海破庆阳如飞蛾扑火,自取灭亡。望二位明天千万别贸然进军庆阳城,为乱党作牺牲品,望明察。”张建刚招手说:“大人请坐下来慢慢说。”蒋转身刚要落座,郭发文突然将桌子一拍,大声喊道:“蒋正基你好大胆,竟敢来作朝廷的说客,明目张胆挑唆义军叛变!我看你有几只脑袋?推出斩了!”蒋被吓得大惊失色,张、蒲急忙为他求情,张建刚拱拳劝到:“二首领息怒!常言道两国交战不杀来使,还是听他把话说完。”用手示意,叫蒋坐下来继续说,蒋便振作了精神接着说:“庆阳府城,城高壕深,防御工事坚不可摧,有又重兵把守,若攻城一时不能得手,陈、马大军一到又将如何抵抗?所以我念及咱们多年交情的份上,奉劝三位,还须三思而后行。”郭发文听罢轻巧地一笑,回躺在太师椅上一字一句说:“这一切,本人心明如镜!无需别人指教!但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既然答应明天庆府城下之约,就必不失信于朋友。也不信这个邪!我就偏要会会陈正奎、马国仁,看他将奈我何!正堂大人先请回吧!告诉善昌,就说我郭发文、张建刚大军即临庆府城下,与彭、赵三千大军会师,破庆城易如反掌,请他准备伸颈就戮吧!”说罢扬长而去。

蒲明玉看着张建刚,张笑呵呵地说:“不要着急,事情还可商量。不过此事还要请正堂大人拿主意。”蒋拱拳说道:“还请张兄指点一二。”张却笑而不答。蒲已明白张的意思,便从旁问道:“善府台没有捎话与郭、张二位首领么?”蒋才恍然大悟,忙说:“这次虽没有捎话,但这也怪不得善大人。若早知郭、张二位首领通达如此,那又何必要派蒋某亲自来呢?善知府一封书信即可!既这样,还是请郭首领出来,卑职虽无多大能耐,但只要二位肯为朝廷效力,我与善府台推荐你们升官发财实为易事,请不必担心。”“哈哈!善知府知天下有我郭发文否?”郭不知又从哪里冒了出来。蒋听后答道:“所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前番善府台与郭、张二首领无缘幸会,是为不识,而今同为朝廷效力,安有不识之理?只要明天不与北路军庆城会师,保举郭、张二位知县之位,回府后立即上报朝廷!”但张建刚却说:“本人年老体弱,性情懒散,不便做官,愿回籍为民。”经蒋几次鼓励,他仍执意不肯。蒋暗暗骂道:“老奸巨猾!”

第二天送走蒋正基后,郭、张、蒲按兵不动,为掩人耳目,郭送书给彭四海,称:“马国仁部即将来犯宁州,若增兵防御,合水吃紧,故无兵接援会师庆府。望见谅!”

一切安排妥当后,他们几人就开始尽情享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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