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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爱国英雄(4)

靖康元年(公元1126年),金兵攻打东京开封,大宋朝廷岌岌可危。面对国家危亡,李彦仙挺身而出,散尽家财,联络各路英雄,招兵买马,亲率3000名壮士赴京勤王,被授予承节郎。宋徽宗政和年间,军中武官分为五十三阶,第五十一阶为承节郎,属于下级军官。这年,李纲奉旨宣抚两河(黄河与淮河),为当时的抗金主帅。李彦仙年轻气盛,见金兵屡屡得胜,心里有气,于是上书朝廷,弹劾李纲,说他不懂用兵,应该罢免。李彦仙的上书,引起上司震怒,遂下令抓他。李彦仙得到消息,连夜逃走,改名“彦仙”,藏匿他乡。

河东(今山西一带)被金兵占领以后,李彦仙前往陕州(今河南陕县),拜见陕州守将李弥大。李弥大早就听说李彦仙聪明过人,于是向他请教西北防务。李彦仙也不推辞,尽其所知,侃侃而谈,言谈中颇有见地。李弥大听罢,连连击掌,赞赏不已。国难当头,急需人才,李弥大留李彦仙于军中,出任裨将,驻守于淆渑之间(今河南渑池县西)。

李彦仙上任不久,金兵又来攻打开封。永兴军统帅范致虚率领6路大军奉命勤王。出发前,李彦仙上书建议,淆渑险关危道,不利于大军运动,应该兵分几路前进,同时,还应该分出一半兵力驻守陕西,作为后备,以防不测。擅长诗文、不懂军事的范致虚,自以为是,刚愎自用,不听劝告,竟斥责李彦仙贪生怕死,扰乱军心,将他革职调离。范致虚不听李彦仙劝告,大军浩浩荡荡,奔走危关,途经险道,结果遭到金兵围攻,差点丢了性命,全军溃败而归。

宋高宗建炎元年(公元1127年)四月,金兵进犯陕州,河东经制使王燮抵挡不住,率部逃跑,大片土地沦陷,百姓流离失所。一些人听说李彦仙出任陕州石壕尉(相当于县尉),带兵坚守在石壕附近的三嘴山,纷纷前来投靠他。对于前来投靠的百姓,无论老幼,李彦仙一一妥善安置,年老体弱的给予供养,年轻力壮的充为士卒。

金兵主力击溃宋将王燮部,开始进攻李彦仙部。连日来,金兵屡战屡胜,不可一世,狂妄至极,根本不把兵少将寡的李彦仙部放在眼里。一天,金兵派出大将,赶到三嘴山宋军营寨前挑衅。他见李彦仙闭关不出,以为李彦仙胆小懦弱,不敢出阵,于是站在马上,高声叫骂。对于敌将肆无忌惮的叫骂,李彦仙佯装不知,静坐营中,不予理睬。就在金兵大将骂得口干舌燥、疲惫无聊之际,李彦仙单枪匹马,突然杀出山寨,冲到敌将身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将他抓过马来,拎在手中,打马而回,转眼间进了山寨。山寨的宋军与寨外的金兵,全都目瞪口呆,看着李彦仙,不知所措。寨中宋军回过神来,齐声欢呼,呼啸着杀出寨去。金兵见主将被生擒,不敢恋战,四散溃逃。

李彦仙推测,此次金兵败走,败得窝囊,一定恼羞成怒,不久就会组织兵力,再次攻打三嘴山。他选派部分精兵,在寨外设伏,只等金兵来攻。果然不出李彦仙所料,金兵很快又来攻山。这一次,李彦仙不再犹豫,带领人马,杀了出去。三嘴山下,双方兵对兵,将对将,你来我往,厮杀起来。不一会儿,李彦仙佯装负伤,败下阵来,率领士卒快速后撤。金兵以为李彦仙真的败了,嗷嗷叫着,猛追过来。突然,伏兵四起,把金兵团团围住。金兵猝不及防,顿时乱了阵营。李彦仙指挥将士,转身掩杀过来。金兵受到意外打击,很快溃不成军,四散奔逃。李彦仙率部追杀,几天之中杀敌万余人,夺取战马300匹,缴获大批粮草辎重。

三嘴山之战,李彦仙名声大震,一夜之间,成了河南境内最知名的抗金英雄。各路豪侠和开封、洛阳、陕州一带的百姓,争相投靠李彦仙。李彦仙领导的抗金队伍迅速壮大,浩浩荡荡上万人。趁着队伍壮大、士气高昂的良好时机,李彦仙指挥部队,兵分4路,向河南境内的金兵发起攻击,先后拔掉金兵营寨50余座,缴获大批粮草辎重。

李彦仙连战连捷,金兵闻风丧胆,开始收缩战线,大批人马进驻陕州城。

陕州城是河南西北部的战略重镇。陕州处于豫、秦、晋交界地带,辖有今天的河南三门峡市、陕县、洛宁、灵宝及山西平陆、运城东北等广大地区,地域辽阔,东连中原腹地,西接潼关、秦川,扼守东西交通要道,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河南九大雄关,陕州境内就有崤关、函谷关、雁翎关三大雄关。占领了陕州城,就有望控制陕州境内三大雄关,往西可以进军秦川,往东可以争夺京郊,进而控制东京开封。李彦仙把陕州城列为下一个攻打的主要目标。

陕州城虽然控制在金兵手中,但当时的金兵战线拉得太长,兵力不够。驻守陕州城的军队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宋军的降卒降将。针对陕州城中的特殊情况,李彦仙暗派将士,扮作降卒降将,混进城中,准备里应外合,攻打陕州城。

建炎二年(公元1128年)三月的一天夜里,李彦仙派兵佯攻陕州城南,金兵见城南吃紧,慌忙赶到城南坚守。这时,李彦仙预伏于城中的将士,偷偷打开了东城门和北城门,李彦仙大军鱼贯而入,对城内金兵发起猛攻。金兵受到内外夹击,伤亡惨重,弃城逃走。

李彦仙率军占领了陕州城,乘胜渡过黄河,进入山西南部,在中条山安营扎寨。中条山与太行山、吕梁山、太岳山三座大山互为犄角之势,战略地位十分重要。从蒲城、解州到太原一带的百姓得知李彦仙大军到来,纷纷前来投军。李彦仙领导的抗金队伍,又一次迅速壮大。

趁着士气高昂,李彦仙派出邵兴、邵隆、邵云等几员大将,率军攻打安邑(今山西运城)、虞乡(今山西永济市)、芮城、正平和解州,接连告捷,收复大片失地。宋高宗赵构听到李彦仙抗击金兵,接连收复失地的消息,兴奋不已,激动地对辅臣说:“近知彦仙与金人战,再三获捷,朕喜而不寐。”朝廷授李彦仙为陕州知州兼安抚使,后升为武节郎、阁门宣赞舍人,并赐袍带、枪剑。

李彦仙收复山西大片失地后,返回陕州。当时,潼关以东,除了陕州外,均被金兵占领。陕州成了卡在金朝统治者喉咙里的一根硬刺。金兵将领暗暗发誓,不拔掉这根硬刺,誓不罢休。李彦仙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陕州地处抗金第一线,迟早会有一场恶战。为了迎接这场恶战,他一方面加固城墙,深挖护城河,扩充军备,另一方面组织百姓恢复生产,支援前线。同时,他将一家老小搬进陕州城,发誓要“以家殉国,与城俱存亡”。

当获悉金兵与李彦仙交战,屡战屡败时,金朝皇帝暴跳如雷,大骂将士作战不力。经过充分准备,金兵派出都统娄宿,率领大军攻打陕州。李彦仙得知金兵来袭的情报,提前在沿途设伏。当金兵途经中条山下时,李彦仙的伏兵突起,向金兵发起猛烈攻击。金兵措手不及,仓促应战,结果被宋军分割包围。这一战,宋军大胜,俘获金将18人,只有金兵都统娄宿侥幸脱逃。这次大捷,李彦仙名震天下,被朝廷授予右武大夫、宁州观察使兼同州(今陕西大荔县)、虢州(今河南灵宝市)制置使。

李彦仙打了胜仗,却没有陶醉在胜利的喜悦中。他料定金兵一定会来报复。为了迎接更加惨烈的战斗,他在整顿和训练军队的同时,从川陕宣抚使张浚那里搬来骑兵3000人,作为后援。

建炎三年(公元129年)腊月,娄宿统率10万大军,分编为10队,进攻陕州。金兵统帅娄宿汲取了前几次失败的教训,这次不再急于求胜。他将10队大军分开扎营,每天派1队大军攻城,10天之后,10队大军各攻城1次,然后将10队大军集中同时攻城。他设想,如此进攻,不出一月,就可攻克陕州城。

面对金兵的轮番进攻,李彦仙镇定自若,竟然像三国时的诸葛亮那样唱起了“空城计”。他每天端坐在用于了望敌军的谯楼之上,一边悠闲地饮着酒,一边欣赏鼓乐表演。攻城的金兵远远看着李彦仙喝酒赏乐的样子,心里战战兢兢。他们知道李彦仙足智多谋,就是不知道他这一次用什么计。金兵白天攻城,晚上休息。一到夜晚,便将云梯、鹅车(内藏士卒的木制战车)、冲车等攻城工具放在营外。一天半夜,李彦仙挑选大批武士,从城墙上吊下去,先放火烧了金兵的攻城工具,然后率大军冲出城去,杀向金兵大营。金兵受到突然袭击,又见攻城工具被焚毁,顿时心惊胆战,溃退数十里,才收住阵脚,扎下营寨。

建炎四年(公元1130年)正月,金兵集中了大批的鹅车、天轿、云梯、火车、冲车等攻城工具,加强了对陕州城的围攻。激战中,李彦仙被金兵的炮火所伤,全身糜烂,仍坚持不下火线。陕州城被围数月,将士身不解甲,手不离刃,城中粮食将尽,只能靠煮豆充饥,处境异常艰难。李彦仙派人向川陕宣抚使张浚求援。张浚—面派人带着金帛绕偏僻小路前来犒劳守城军民,一面下令泾原路都统曲端出兵救援。曲端为人诡异,心胸狭窄,一直嫉妒李彦仙的才华和军功,看到陕州城危在旦夕,谎称自己无法出兵,竟然见死不救。

紧要关头,张浚的幕官谢升,出面劝张浚亲自救援陕州城。他说,如果金兵攻下陕州城,就会占领整个河西地区,进而进攻蜀地。陕州一战,关系全局啊!张浚听从谢升的建议,急忙率师驰援。谁知,他率兵至长安后,却道路阻塞,难以行进。

李彦仙坚守孤城,天天与金兵厮杀。金兵统帅娄宿,十分敬佩李彦仙,称李彦仙为天下奇才,想虏获后为己所用。娄宿派使臣劝降李彦仙,只要李彦仙投降,就任命他为河南兵马元帅。李彦仙说:“吾宁为宋鬼,安用汝富贵焉!”并下令斩了来使。

金兵见李彦仙斩了使臣,知道李彦仙至死不降,不能为己所用,于是加紧攻城。一天,娄宿又派人在城下喊话,要李彦仙投降,说条件不变,只要李彦仙投降,就任命他为河南兵马元帅。李彦仙冷笑几声,一箭射死来使。为了显示自己与城共存亡的决心,李彦仙在城墙上放下钩索,天天钩取金兵,一旦钩上城墙,就砍下金兵的脑袋。

援兵迟迟不来,金兵攻势一日猛于一日,李彦仙部队的伤亡人数越来越多。这年正月底,金兵终于破城而入,李彦仙组织士卒,与金兵巷战。在激烈的巷战中,李彦仙身负重伤,“矢集身如猬,左臂中刃不断”,却越战越勇。

娄宿得知李彦仙身受重伤,异常兴奋,下令悬赏生擒李彦仙。金兵听到活捉李彦仙有重赏,争先恐后,都想活捉李彦仙。谁知,李彦仙虽然身受重伤,却无人能够近身。他边杀边退,最后渡河逃生。

金兵攻破陕州城,城中百姓誓死不降,坚持抵抗。金兵愤怒之极,开始屠城。逃亡途中的李彦仙得到金兵屠城的消息,悲愤不已。他为自己没坚守住陕州城悔恨不已,流着泪说:“金兵屠城,全是因为我长期坚守不降的缘故。陕州的父老乡亲都死了,我有何颜面苟且偷生啊!”说完,他抱着断臂,望着硝烟冲天的陕州城,流着热泪,跳进了了滚滚的河水,是年36岁。

抗金英雄李彦仙死了,他的家人大都没能逃脱劫难。金兵屠城时,他家数十口,只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儿子逃走,其他亲人全被金兵杀害。

李彦仙英雄一世,战功显赫。金兵南侵后的五六年间,他与金兵激战200余次,歼敌无数。他善于治军,精于管理,抗令之人,无论亲疏,均严惩不贷。他视将士如兄弟,与士卒同甘共苦,凡朝廷赏赐和缴获的敌军财物,均尽数分给将士,自己分文不取。他光明磊落,爱护百姓,精忠报国,深受将士和百姓的爱戴。他在关中一带被金兵占领的情况下,仍坚守陕州城2年,牵制了大量的金兵,有力地扼制了金兵南侵的势头,使金兵不能西进南下,为百姓守护了一个时期的一方安宁。他死后,被宋高宗追赠为彰武节度使。在商州,人们给他建了忠烈祠。绍兴九年(公元1139年),人们又在陕州给他建了义烈祠。宋孝宗乾道八年(1172年),为李彦仙谥号“忠威”,以表彰他的功绩。

功成名遂呕血死:抗金英雄刘锜

在抵抗金朝奴隶主贵族势力南侵的战场上,从陇原走出了一批英雄人物,其中最富有传奇色彩的是刘锜。

刘锜,字信叔,生于公元1098年,卒于公元1162年,德顺军(今甘肃静宁县)人。刘锜的父亲刘仲武,是北宋名将。刘仲武有9个儿子,其中刘锜排行老九,名气最大。

刘锜的童年时代,是在父亲的军营中度过的。少年时,他天天习武,年龄稍长,就跟着父亲转战于陇原大地,参加抗击西夏奴隶主的战斗。刘锜武功高超,能征善战,箭术精妙,无人可比。据《宋史》记载,牙门的水斛盛满水,挂在那里,刘锜一箭射中,拔箭之后,水斛的箭孔中水流如注,他再射一箭,箭头射入前一箭孔,水流戛然而止。在场的人看了,全都惊叹不已。

当年,童贯和刘仲武率部攻打羌王子臧征仆哥、收复积石军时,高俅也在军中。他对刘锜的表现赞赏不已。高俅成为宋徽宗身边的红人之后,向宋徽宗推荐了刘锜,让刘锜出任阁门祗侯。在宫廷中,阁门祗侯是个随从之类的小官。不久,金兵南侵,北宋灭亡,刘锜随部分朝廷官员南下。

宋高宗登基后,特授刘锜阁门宣赞舍人、岷州(今甘肃岷县)知州、陇右都护,率部进入陇原,与西夏军队作战。据《宋史》记载,他率部与西夏军队作战,屡战屡胜,西夏人惧之如虎,就连小孩子都怕他。如果小孩哭啼,只要喊一声“刘都护来了”,孩子就不敢哭了。后来,张浚任陕西宣抚使时,发现刘锜是个罕见的军事奇才,遂任命他为泾原(治泾州,今甘肃泾川县北)经略使兼知渭州。

著名的“富平之战”,由于赵哲等将领临阵脱逃,导致宋军大败。赵哲等逃跑将领被朝廷问斩后,引起部分宋军将领恐慌。环庆路将领慕洧率众反叛,投降金兵,攻打渭州。张浚急命令刘锜救援渭州。刘锜让李彦琪驻守环州,他率军去救渭州。刘锜一走,李彦琪就率众投降金兵,环州落入金兵手中。刘锜见情况不妙,急忙撤军,结果渭州又落入金兵手中。这件事,对刘锜打击不小,他也因此被降为绵州(今四川绵阳市)知州兼沿边安抚使。

宋高宗绍兴三年(公元1133年),刘锜官复原职,出任宣抚司统制,与吴玠等抗金名将分别负责守卫陕西和四川,打了一系列胜仗,引起朝廷注意,高宗几次下诏,要刘锜进京留用。刘锜奉诏来到京城临安(今浙江杭州市),面见高宗,后出任江东路副总管。从此,刘锜离开西北战场,转战东南战场。

刘锜进京后,深得高宗信任。绍兴六年(公元1136年),刘锜兼任提举宿卫亲军,负责京城安全事务。绍兴七年,解潜领导的侍卫马军司与王彦领导的前护副军(即八字军)发生械斗。宋高宗一怒之下,解除了解潜和王彦的兵权。经宰相张浚的推荐,刘锜被任命为主管侍卫马军司及殿前司、侍卫亲军步军司公事,接管了解潜和王彦的部队。这次驻京部队的大调整,再次反映出高宗对刘锜的高度信任,也为刘锜今后建立功勋打下了基础。

刘锜把王彦和解潜的部队与自己原有人马合并,进行整编。三支部队共计上万人,刘锜淘汰老弱病残,挑选6000精兵,整编为前、后、左、右、中、游奕六军,每军1000人,由2位将领统帅,共12位将领,全军号称“六军十二将”。这支部队经过严格训练,后来成为宋军最精锐的部队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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