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小筑内没有侍卫把守,没有宫娥也没有太监,静的只剩下鸟叫声和水流声,木制的亭台半掩在竹林里,站在亭台上能观看着大片的荷叶景色,这地方就像人为造出来的另一个世界一样,又美又静。
白楚不发一言的坐在竹桌旁,缓缓的给自己倒着酒,杜纤云依旧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后脑勺,看着他……看着他发红的耳根子。
杜纤云也不明白他怎么了,刚才在白楚将她抱起来的时候,她极力反抗,可白楚是狠心当真欲将她丢进水里,结果最后抓住了她的腰带,她若继续挣扎,他便放手,要死要活随她,怕水的她还是妥协了,只是在白楚抱着她的时候,她虽不敢抬眸看他,但眼角的余光偷偷的扫了几眼,她惊讶的发现,白楚……这个抱了无数女人的男人,怀中留了无数脂粉味的男人,脸红了。
杜纤云也不明所以,因为抱她脸红?杜纤云不屑的笑出了声。
听见轻笑声,白楚端着酒杯欲送往嘴边的手停了下来,未回身,道:“你笑什么?”
“回皇上,奴婢……奴婢只是想到一些事情而已。”
白楚嘴角扬了一抹嘲笑回身看着杜纤云,略有深意的“哦!”了一声又道:“心里盼着晋王能早日迎你过府吧!朕就真不明白了,你不是云将军的人吗?怎么这会又急着想要出宫,又为了出宫不惜去勾引晋王。”
“皇上,你怎么能随意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强加给别人呢?”杜纤云听他这样说有些恼恕,一开始虽诧异他为什么知道晋王要娶她之事,但转念一想,不是还有人监视她么,想必连她和晋王的对话都一一被听了去。
白楚送了一口酒进嘴里,又一面倒酒一面说道:“我心中的想法?难道你敢说,你现在心里想的不是嫁给晋王么。”
“不是。”杜纤云没有再看白楚,将视线又移向大片美景上,眼光越眺越远:“晋王应该有更好的女子相陪,我……一个满身污迹的女子怎么配的上他。”
白楚忽地轻哼一声,有不屑又有些嘲笑,又一口酒下肚:“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来那么多的歪理,若他日晋王来求朕,让朕将你赐给她,朕也不得不答应。”
杜纤云将眼光看向白楚,唇畔含了一丝笑:“在我看来,皇上根本就不懂何为喜欢,怎么去喜欢一个人,皇上的爱是大爱,爱着后宫内所有的女人,她们呢?也都爱着皇上一个人,皇上夜夜彻欢之时,又有多少女人为了等皇上在黑夜里低泣?”
杜纤云顿了顿沿着亭子的竹栏走去,轻轻摘了一片已快伸进亭子里的荷花,放在鼻边闻了闻,扬起嘴角轻轻笑了下,声音飘飘渺渺:“喜欢一个人就只能喜欢一个人,爱情是两个人的世界,只属于两个人的。”
白楚一面灌着酒一面听着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明明是有道理的话,他却不愿意去承认,一直以来,他所谓的喜欢都是有功利的,宠着瑶美人也不过是想利用的她的父亲去打压云启,不喜欢皇后娘娘也是因为对他没有利,那些所谓的良人、七子、八子,他做为一个皇上不得不去用假意的喜欢去与她们周旋。
他着实……至今没遇到过一个真心喜欢的人,一个只想和她呆在一起的人。
“你……坐下来陪朕喝酒。”白楚蓦地拉了一把不远处的杜纤云。
随着力道,杜纤云差点摔倒:“奴婢不会喝酒。”
白楚勾着唇眼神朦胧的看着杜纤云:“放心,朕赐的酒不一定是毒酒。”
“皇上,奴婢真的不能喝酒。”
“你想好了,朕赐的酒还没有人敢不喝的,即便是毒酒。”
杜纤云犹豫了片刻,走到一旁坐了下来,白楚给她倒了满杯,杜纤云神色平静的看了白楚一眼,端起竹桌上的酒杯,一仰而尽,顿时,她只感觉喉头灼热的快要裂开一般,烧的难受极了,抚着嘴亟亟的咳嗽起来。
白楚未管,又给她倒了一杯。
杜纤云看着眼前又一杯满满的酒,咬了咬牙,又拧着眉灌进了嘴里。
天色,渐渐转暗,杜纤云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一个宫娥打扮的女子挑着灯走了过来,未说话只对着白楚行了一礼,便将亭子四角挂的灯点燃了,瞬间,杜纤云眼前的视线又亮了起来。
白楚未再给杜纤云倒酒,她已有些醉,脸越来越红,眼皮像挂了石头般,重重的,只想闭上,又猛的睁开了眼,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有些发昏的她,拿着倒满了酒的酒杯在眼前细细端看着,上面精致的图案甚为漂亮,杜纤云看了下又喃喃自语:“真美。”
白楚端着酒杯站起了身,遥看着远方,只是顺着水面望到头,最后入眼的还是一面墙,人不禁轻笑了下,果然所有的美好都只是做出来的,假象而已。
“朕十岁登基,登基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命人打造了这清心小筑,这地方平日里朕一呆就是一天,只有呆在这里朕的心里才能平静,才能不去烦恼太多。”
“烦恼?”杜纤云蓦地笑道:“您是皇上,就算您有烦恼也有一大堆官员替您分忧,您有整个天下,您有数不尽的美女,您的烦恼能跟我们这种赖活在这世上的人相比吗?”杜纤云说着又喝了口酒:“其实我是得感谢皇上,若不是皇上大婚大赦天下,只怕此时的我已经成了孤魂野鬼了。”
杜纤云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拿着酒杯踉跄的朝着白楚走去:“皇上你的烦恼是什么呢?你从小有爹有娘,锦衣玉石的长大,我……我可是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人,两年前我一觉醒来,身边躺着七八具尸体,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接着……一队官兵将我抓了起来,不问我也不审我,就将我关进了死牢,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一直后悔为什么要醒来,就那样死去岂不更好。”
杜纤云摇摇晃晃的站到了水边,再往前走一步便要落水,白楚一把将她拉了回来。
风吹过,她的黑发随着风掠过他的脸,带着阵阵清香,白楚有些怔忡,抓着她手腕的手紧了紧,她醉了,醉的有些深,迷离的双眼,浅浅的笑,温柔的凝视着白楚。
他和白澈竟有几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