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易跳入场地之中,面对道士的责难奚笑道:“大家都知道我是个一根筋,你说你有神力,但我却说你只是个变戏法的。还麻烦你用你的神力打伤我来,若是不能打伤我就别说自己有什么神力了。”
道士眯了个眼缝偷偷瞄了林易一眼,看看这是个什么难缠的主,一看还是个少年模样,心中又有了底:“既然你执意触犯天威,那我勉为其难施展一二,你且后退几步,这样你也能伤得轻些。”
林易笑笑往后退了几步,给道士让出了距离。道士没想到林易还真让出了距离,脸上似乎露出了十分为难的表情,站起身来,睁大眼睛盯着林易道:“你可要想清楚了,我这是降魔伏妖的法术,不是村里打架的把戏,要是没注意擦到碰到,疼的可是你!”
林易压了压脖子,大声道:“你保护好自己,别被我伤到就行。“
道士看了看四周的民众,看到人们期待的目光,知道躲不掉和林易比试一场,左手扼住右手手腕,右手作剑指,口中念念有词,不多时,四周烟雾腾起。
林易观看这烟雾越来越深,怕其中有诈,唤出元神感知一番,发觉这烟雾就是平常烟雾,并没有暗藏灵力,但以防万一还是用灵叶灵枝组成一道屏障,包住全身护己周全。
李缺以为林易要全力出手,怕又惹出事端,赶紧在人群中喊道:“林易,适可而止就好,别弄出事了!“
林易正欲告诉李缺自己早有分寸,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了,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惊恐得往李缺的方向望去,想给李缺一些信号,却发现烟雾已经扑了上来,厚厚的烟雾已经将李缺遮住。
这烟雾妖邪得很,一层又一层纠缠而上,倾盖往复。每有一层烟雾缠绕,林易的心就感受重压更深一层。这层层的烟雾还伴有低沉的兽鸣,仔细一听居然是虎啸龙吟之声。
林易的目光左右来回扫射,不敢放过一处地方,生怕一个疏漏就被那个道士偷袭到。突然烟雾从中间一分为二,左右互相旋转纽结,在烟雾的最中间处,那个道士一步一步向前沓来,任凭烟雾如何狂绞烂缠,道士身上的衣服板正如一,连发须都一丝不动。
道士大手一挥,林易瞬间感到全身被一道元神之力穿透,嘴上的压迫之感也随之消失,立马对道士高声吼道:“你到底是谁,为何困我?”
道士道:“我说过了啊,我代表了天威,你今日执意触犯天威,其罪当诛啊。”
林易并不服气,心想还有李缺和凌昭在外接应,自己就算不是这道士的对手,拖些时间也未尝不能,于是喊道:“你装神弄鬼,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都是幻术,你可敢正面一战,像两个男人一般,别总弄这些小人的行径。”
道士听了林易的话笑了起来,又是一挥手,在林易后侧,烟雾自己分开露出一个大洞。林易透过大洞可以清楚得看到外面的情况,只看得见围观之人都如木偶一般静止于原地,扫到李缺和凌昭处,发现李缺和凌昭与其他人别无二致,李缺保持着大声喊叫的样子,凌昭双手收于胸前似乎有些担心,都一动不动。
林易对于眼前的景象极度崩溃,站立不住两臂支撑跪在了地上。道士见状,手一收那大洞又被烟雾闭合起来。
道士往前走了几步道:“没人救得了你,你不能每一次都靠别人去救,你应该学着去救别人。”
林易把头埋得很低,不敢望道士,嘴中喃喃问道:“告诉我,这一切只是幻象,告诉我,这一切绝不是真的。”
道士在林易身前一丈处止步道:“真真假假,你信之则真,否之则假。大千渺渺,宇宙寥寥,无而万物生,有而众生灭,你得法而误法,可惜。”
汗珠从林易的额头滑下,落在地上又转眼消失不见,林易猛得抬头,盯着道士道:“我到底在哪?“
道士哈哈大笑:“我刚觉得你已是毫无救药,现在看来你尚有一丝慧根,我问你,你觉得你在哪?“
林易被道士的话弄得有些晕,想了会答道:“我在你的想法之中?“
道士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不是你在我的想法之中,是我在你的想法之中。“
林易还在为道士的话惊讶之时,脚下的土地却已经开始崩解,一寸一寸的土地被撕裂卷入烟雾之中,很快脚下再无一物,林易失去了脚下土地的支撑,整个人迅速下落,如坠万丈深渊。
恐惧像一把尖刀狠狠得插在林易的心上,林易往下越跌越快,而那个道士还是稳稳那般,永远与林易相距一丈之远。
道士问林易:“你为何能站得稳?“
林易惊慌失措,根本顾不上回答道士的话,眼里只有拼命下坠的自己,元神也因为极度的恐惧一会打开一会消失,只在空中留下那道道残影。林易伸手想去抓那道道元神残影,却只如水中捞月一般。
道士加强了声音,又问林易:“你为何能站得稳?”
长时间的下坠使得林易慢慢失去了原先那份恐惧,只是节律得开合着元神,眼睛盯着心中数着残影的道数,心中慢慢产生了一种新的情感,一种极度的渴望,渴望自己砸到地面的那一刻,感受粉身碎骨的感觉,除此之外都不重要。
道士似乎有些怒了,再问林易:“你为何能站得稳?”
林易终于听见了道士的话,转头望向道士,努力扳动正在下坠的自己的身体,但无济于事,索性闭上了眼睛大声答道:“我不知道!”
道士哈哈大笑:“愚昧至极,愚昧至极啊,不过好在你尚有一颗诚心,也罢,睁眼来看看吧。”
林易这才敢睁开了双眼,才发觉自己根本没有动过,依然跪在那土地之上,面对着坚实的土地,猛然抬头望向道士问:“刚才都是幻象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