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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运动会

总有些感谢找不到途径表达。

两条平行线还是在自己的轨道上继续生活,晓陌往返在教室,画室和家之间,惜庭往返在训练馆、宿舍和“觉”室之间。

和晓陌一同去画室的还有自己的邻桌,钜凯。钜凯算男生里个子小的,文弱的样子更像是个女生,当然他的女生缘也很好。。。女同学对他不会像怀揣兔子似的,更不会得到篮球场上进球时女生的尖角和欢呼,对女生而言,他更像闺蜜,或者弟弟。虽然和晓陌一样画画,但俩人的风格相差甚远,晓陌的画笔触细腻,画风隽美。钜凯的则大胆、奔放。美术老师很喜欢钜凯,每次布置题目,最后交上来的画,美术老师都会对钜凯的想象力赞赏不已。

钜凯和晓陌的相处的时间最长,在教室里是临桌,在画室里是画友,再加上本身的闺蜜气质,自然和晓陌的关系亲近一些。钜凯时常捉弄晓陌,藏起晓陌画画的围裙,在门上放板擦,等晓陌推开画室的门时板擦掉下来,把晓陌弄一头白灰,颜料盒里放蚂蚱,晓陌打开就蹦出来,每次看到晓陌被捉弄的场面,钜凯就在边上乐。当然等着钜凯的是一顿打。时间长了,晓陌学聪明了,钜凯的小伎俩不管用了,晓陌进门时,会先用手推,围裙会再备一条在书包里,蚂蚱会被晓陌揪着塞到钜凯的领子里。但是钜凯对捉弄晓陌还是乐此不疲。

日子移入深秋,操场的梧桐叶干枯掉落,地面被落叶铺满,金黄一片。晓陌很喜欢秋天,纯粹,明媚,让人神清气爽。晓陌捡起地上的落叶,看着叶脉还SH残存的绿色,它像还眷恋盛夏,挣扎着不愿别离。

学校的秋季运动会就要开始了。学校的运动会似乎从来不会问下学生,你愿意参加么?学生从来没有选择权,所以总会有人欢喜有人忧,如果要作为运动员,晓陌和钜凯肯定是要忧的,还好,因为个子小,直接被划为后勤组。

后勤组做什么呢?给运动员送水、贴参赛号码、画海报、收拾垃圾、准备创可贴之类的小东西,替拿奖的同学排队领奖品等等。

画海报的活儿就落在晓陌头上。运动会前一天,海报还没有画好,晓陌把海报铺在讲台上,跪在地上画。

“我画吧”钜凯说

“你的画啊,只有美术老师看得懂,这种画校徽的活儿,还是我干吧”。晓陌撇撇嘴。

“那我干什么啊”钜凯继续。

“回家呗”

“我等你”钜凯说。

“有什么可等的,你家就和学校隔了一道墙”晓陌不解道。

是啊,钜凯家就和学校隔了一道墙,他羡慕那些一起回家的同学,一起骑自行车,一起喝汽水。然而他家离学校实在是太近了。他好像没什么理由呆着,只好泱泱离开。

“那你别太晚啊,”钜凯走时说。

“嗯”

“太晚就住我家,哈哈哈哈”钜凯走了又跑回来,在门口探着头说,说完就跑了。

晓陌画啊画,画的入神忘记了时间。天黑了她没注意到,惜庭站在教室门口看着她,她也没注意到。

惜庭静静的看着她,晓陌跪在地上,低着头,耳后的头发滑落下来,遮住了部分侧脸,侧面只能看到晓陌小小的鼻尖,晓陌觉得碍事儿,把头发重新别到耳后,整个侧脸全部露出来,小而挺的鼻子配上青春逼人的双唇,在侧面形成一条漂亮的曲线。

“你头发上粘上颜料了”惜庭说。

突然有人说话,晓陌被吓了一跳。晓陌抬眼一看,是雷惜庭。

“你怎么还在学校?”晓陌问道。

“明天运动会,我练练”惜庭回答到。

“哦”

接下来是尴尬的沉默。。晓陌以为惜庭收拾完书包会走,然而惜庭并没有走。

过了好久,晓陌问“你怎么不走?”

“等你,我们一起走”惜庭的语气里没有询问,像是已经说好的事儿,更像是命令。

一起走?晓陌心想,海报确实快画完了,天也黑了。是该走了。但是和雷惜庭一起走,那不是一路的尴尬。不一起走,好像又没什么理由。

雷惜庭单肩膀背着两人的书包,安静的站着等着晓陌。

晓陌别无选择,画完最后一笔,起身站起,腿因为跪了太久麻木得不听使唤,刚起身就要跌坐下来,惜庭见状一把拖住晓陌。

一双有力的臂膀把自己拖了起来。晓陌很想自己站起,但腿部麻木根本找不到重心,身体只能靠惜庭的臂膀支撑。惜庭离自己的距离是如此之近,她能闻到惜庭衣服上的肥皂味道以及身体夹杂着一丝汗味,惜庭的臂膀有力到能撑起自己的身体。她窘迫的想自己站起来,然而都是徒劳的挣扎。

“你就这样待会儿吧,一会儿就好了”惜庭说。

“哦”

晓陌从来没觉得时间能过的这么慢,感觉隔一个世纪,才有钟表滴答一秒的声音。腿终于渐渐恢复了知觉,晓陌想挣脱惜庭,惜庭倒没有放手的意思。

“你头上的颜料干了”惜庭说着,手指划过晓陌的耳后,想把干了的颜料弄掉。

惜庭的手指是温暖而柔软的,划过晓陌耳后时,晓陌只感到自己的心砰砰砰跳的厉害。她赶紧挣脱惜庭。用手指拨弄着可能有颜料的那片头发。

“回家洗洗就好了,走吧。”

雷惜庭推着自行车,晓陌跟惜庭隔着自行车在路边走着。俩人的影子被路灯的光拉的好长好长,那影子好像10年之后长大的他们。

晓陌不知道,钜凯在校门口的岔路口看着他们远去。

“我骑车送你吧”惜庭说。

“不用,我自己走就好”

“你家还有段路要走呢”惜庭说。

“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晓陌问道。

“我送过你,你还记得吗”惜庭说。

晓陌先是惊讶,后是沉默了一会儿,说“不记得”。

其实哪有什么不记得,只是不愿意想起而已。她其实想起来了。惜庭不只是自己的中学同学,也算半个小学同学,因为惜庭的训练场就在小学边上。那一天下大雨,放学的时候,学生们都有家长来接,陆陆续续的都回去了,天黑了,雨还没有停,学校都要锁门了,晓陌依然没有人来接。老师坚持送晓陌回家,因为下雨,无法训练的惜庭和小伙伴们在门廊上嬉闹。惜庭跟老师很熟的样子,说,老师我们也送她。

于是几个小男生还有老师,一起送晓陌回家。

晓陌不愿意想起,她雨天天黑都没有到家,家人都没有去找她。她被老师和热情的陌生同学送回来,进家门家人都没有觉得哪里不对。晓陌是伤心的。她根本不愿想起,也根本不愿意接受被送回家的好意。

走到一个岔路口,晓陌说。

“不顺路了,你走吧”

“我送你到家吧”惜庭说

“我有腿,认路。”晓陌硬硬的说。说完就径直快步走了。

惜庭大约不知道,他动了晓陌的痛处。晓陌远去的背影带着决绝和倔强,惜庭看着那背影远去,转身消失在小区门口。

她原来根本不记得他啊,他想。

晓陌的父亲只有微薄的薪水,母亲为了让家人过得好一点,做点小生意,后来生意越来越忙,能关心晓陌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母亲甚至不知道晓陌读几年级。到开家长会的时候,母亲因为不知道去哪个教室,才会问晓陌,你现在读几年级了?

晓陌雨天天黑都没有回家,家人没有人过问,是因为母亲的生意正在度过艰难时刻,总之,缺少陪伴的童年,伤了晓陌的心。

秋天不会因为晓陌略带伤感的回忆一起阴郁,秋天总是容易明媚灿烂。秋季运动会开始了。

惜庭被报了很多项目,接力赛,短跑,跳远,跳高,投篮。运动会总会让一部分学生成为闪亮的明星。惜庭就是其中最耀眼的一颗。只要惜庭参加的项目,总会有成群的拉拉队。惜庭闪闪发光的样子印在里无数女同学的心里,还有不吝啬的欢呼和呐喊。“”惜庭惜庭!快马如风!“惜庭惜庭!完美全能!”“雷惜庭,加油!加油!加油!”这里面喊得最大声的是辛然。

辛然和晓陌不同,她像秋天的红叶,热情爽朗。她似乎和谁都能迅速成为朋友。没有人会不喜欢明媚如秋的辛然。吕杨是辛然的朋友,雷惜庭也是。辛然不会扭捏,她会揪住吕杨问惜庭去哪了,吕杨不老实交代会招来一顿暴打,如果吕杨趁机取笑辛然,辛然会大大方方说:我就是喜欢雷惜庭,怎样?”

晓陌是没时间注意赛场上闪耀的惜庭,她忙着干各种杂活儿,排队领奖品的时候,因为奖品太多,晓陌抱起来已经看不到路了,其中多数是雷惜庭的。晓陌抱着奖品歪歪扭扭的走着,感觉对面有人来,晓陌向边侧让了下,对面的人跟自己让了一个方向。晓陌又让回来,没想到对面的人也让回来。

“哈哈哈哈哈”是钜凯的笑声,“我来吧”钜凯笑着接过晓陌抱着的奖品。晓陌一看是钜凯,

“好,给你”然后把奖品全给了钜凯,把摞在顶上的几个盒子,叠的高高的,“走吧”

晓陌笑着说,背着手走在了前面。剩下钜凯抱着大摞的奖品,歪歪扭扭的往前走。“邵晓陌!”

晓陌回头,看着钜凯笨拙的样子,笑了起来。。。

伴着广播里里播放的比赛成绩的声音,赛场的欢呼声,哨子声,广播里的歌声,运动会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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