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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往事终将成云烟

这场开始看似很唯美,过程很狗血,结局很欧亨利的竞聘游戏让一向有些自负的梦荷备受打击。

在有人质疑竞聘的公正性时,梦荷也想去,她甚至想去找主办方当场重新出考题,重新和黄玲现场作答。可在李景天的劝说下,在冷静权衡后,梦荷最终还是打消了去质疑的冲动。

或许是太过看重这场竞聘,梦荷心里的那份委屈淤积于心久久无法消散。表面看似对结果不在乎,人前强颜欢笑,可背地里梦荷却觉得心口压着一块重石,令呼吸都感到沉重。

一场竞聘让原本开朗健谈的梦荷一下子跌到失语的谷底,喻佳不知道怎样安慰自己的好友。办公室里的空气都开始变得凝重,喻佳想着法儿的逗梦荷开心,常常带些梦荷喜欢的零食,偶尔换换办公室桌上的鲜花。梦荷明知自己这样的状态很糟糕,可心口的巨石想要挪开却非一日两日所能做到。

晚上,如平日一样收拾妥当,李景天在客厅看电视,梦荷从书房选了一本维多利亚﹒西斯洛普的《岛》,进卧室躺在床上看书。十一点半,李景天关掉电视趿拉着鞋,踏踏踏的走进了卧室。梦荷最听不得在家走路发出的踏踏踏声,曾无数次对李景天提过意见,“你就不能把拖鞋穿得走路发不出声音来吗?就给吃饭吧唧嘴一样让人觉得不舒服。”李景天总是反驳,“我自己家爱怎样走就怎样走,谁还管得着。”“可我们家住的是楼上,整天穿着鞋踏踏踏的走来走去,楼下听着也不舒服。”“不舒服?不舒服,没见他们上来提意见?”“你这人真没素质,我听着不舒服总行了吧!”“那你慢慢习惯吧,我就俗人一个。”李景天白了梦荷一眼,梦荷只能回他一句“当初真会伪装,李景天你就是典型的伪装者。”

现在李景天又像往常一样穿着拖鞋踏踏踏的走进卧室,梦荷心里更加反感,“李景天,你干脆把拖鞋脱了,光脚走路算了。”

李景天没搭理梦荷,却上床来关灯准备睡觉,梦荷将床头灯又再度打开。

“尹梦荷,我发现你自从竞聘失败以后看什么都不顺眼了是不?当初劝你不要去参加竞聘,你自己不信,非要去撞南墙,能怪得着谁?”

“李景天,我没指望着你能安慰我,但你别冷嘲热讽的就行了。”梦荷说这话时鼻腔已经有些堵塞了。

“事已至此,安慰你有用吗?事情过了就过去了,你就别一天到晚板着脸了,能有多大的事儿,又没影响到什么?”

“是没影响到什么,可这也太不公平了。”

“你多大的人了,还整天将公平放在嘴边,只能显得自己幼稚,生活还没将你历练成熟。”李景天看着坐在右边床上显得无限委屈的梦荷,无奈的摇了摇头。其实他知道像梦荷这样一向有些骄傲的小女人,这点儿不公平,这点儿委屈是会让她们许久都难以接受的。一句话,人生挫折少了!

“我幼稚当初才会选择了你。”梦荷说完,觉得越发委屈眼泪就断了线似的大颗滴落。

起床,经过客厅,走到阳台,躺在逍遥椅上。夜色里,城市已经陷入安静,星星点点的灯光,显得格外落寞。

早上,梦荷让李景天送博文去上学,自己想走路上班。想在路上,将心里的委屈叹息碾碎。这近一小时的路程沿途的风景梦荷已经非常熟悉,可在经过“锦绣小区”的时候,梦荷忽然发现小区的路边几株芙蓉树蓬勃的开满了各色芙蓉花。有白色的、粉红的、鹅黄色的……,绚丽夺目,分外吸引眼球,引人注目观看。

梦荷驻足在芙蓉花树下,记忆一下子被拉回了中学时光。那时的中学校园芙蓉花树处处可见,一到开花时期,芙蓉花成了学校里最美的一道风景线。校外不少人都慕名想方设法的溜进LZ一中来赏花留影,芙蓉花将整个学校妆点成宛如世外桃源。

梦荷喜欢芙蓉花的美或许就在于她虽然朝开暮谢,花期短暂,但在这朝开暮谢里芙蓉花却尽情的释放了自己的美。“晓妆如玉暮如霞”正是对芙蓉花诠释演绎生命之美的褒扬。梦荷对于芙蓉花海蔓延的校园时光记忆深刻而美好,那青春岁月里的任性,那些纯真的美好情感……,都像一场梦境一样,让人怀疑她是否真实的存在发生过。

一转眼,青春已走远,站在人到中年的门槛上,欲进不能进,欲退无法退的尴尬境况下。梦荷看到这满树的芙蓉花忽然感到无比的难过伤感,眼泪扑簌簌地往外涌。她终于忍不住拿出手机给陆潇发了短信,“竞聘失败的结果,犹如积食用了许多的时日,依旧无效。今晨,看到满树的芙蓉花开,想起那些久远的时光,忍不住潸然泪下。”短信发出,梦荷离开芙蓉花树,继续往上班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梦荷都在忐忑的等待着陆潇的短信回复。在办公室里喻佳和梦荷聊天梦荷也是神思恍惚,时常忍不住看看手机。可陆潇的短信一直没有回复,梦荷想,或许他忙吧,等空下来会给自己回短信,或者打电话的。

从上午到下午,随着一天里时间的一点点流逝,梦荷的心开始一点点沉到谷底。那种失望犹如一把匕首,一点点儿深深的刺入了梦荷的心里,疼痛开始逐渐漫延,每走一步伤口都好像在往外渗血。直到下班,梦荷终于知道陆潇是不会回复短信,也不会打电话安慰自己了。是啊,两年的时间过去了,遗忘一个人充足有余了。

梦荷失魂落魄地走在下班的路上,她很想打电话去质问陆潇,为何会如此的冷漠。哪怕是一个相处多年的普通朋友,同事,遇见这样的际遇也应该打电话安慰安慰对方,哪怕短信回复一句,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仅此而已,梦荷也会觉得一丝欣慰。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临别时依依不舍的人,勇敢说出,喜欢的人,却在梦荷最落寞的时候冷漠的如此让人心寒。

梦荷觉得回家的路变得那样漫长,满街行色匆忙的人群如编好程序的机器人走向设定的目的地。走到家的时候,梦荷感觉整个人犹如虚脱了一般。她打电话让李景天把李博文接回家,让父子俩人在外面随便吃点儿,自己好像感冒了,今晚没精神做饭。

李景天回到家的时候发现梦荷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加厚的被子。伸手在梦荷的额头上摸了一下,额头发烫,“梦荷,你发烧了,吃药没有?”

“吃了,没事儿,睡一觉就好了。”梦荷虚弱地说。

“妈妈,你晚上吃饭没有?你感冒好些了吗?想吃点儿什么?”儿子李博文在旁边拉着梦荷的手问。

看着儿子嘘寒问暖的焦急样子,梦荷觉得有些欣慰,“博文,去做作业,妈妈不饿,妈妈没事儿,妈妈睡上一觉就会好了。”

“真的?”

“嗯,乖,和爸爸出去吧,妈妈想好好地休息一下。”梦荷爱溺地摸了摸儿子的脸。

梦荷浑浑噩噩的昏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醒来,睡衣都是润湿的,中途不知道出了多少汗水。起床好好的洗了一下澡,感觉整个人清爽了许多。熬好稀饭,又煎了点儿李博文爱吃的葱花鸡蛋饼,然后叫父子俩人起床吃饭。

“妈妈,你的感冒真的好了?”儿子揉着睡意朦胧的眼睛问梦荷。

“嗯,妈妈的国防身体睡上一觉就自然修复了。”梦荷在儿子额头上亲了一下。李博文都快上初一了,梦荷还是改不了这个动作习惯。

看着妈妈又恢复了精神,李博文高兴地吃着葱花鸡蛋饼,“还是好吃的妈妈地味道。”

梦荷忍不住刮了刮儿子的鼻头,“小嘴巴真甜,快吃了上学,去认真积累知识吧!”

竞聘的阴影此时仿佛才渐渐散去。

早上上班,梦荷还是选择走路。只是今天的心情已经比昨日好了许多,走在路上,人群依旧匆匆。仿佛人们来到这世上就为着这匆匆地来去,许多人的人生简单地就只剩匆匆。梦荷决定从今天开始放慢行走地脚步,人生没有轮回,沿途的风景也是人生的风景。好心情看这一路的风景,即使再普通寻常的风景映入眼帘的都是美景,这一花一树看似每日相同,却不尽相同,留心即有喜悦,新发的枝丫,新冒出的花苞,草木一秋人生一世,都是一样地道理。

上班没多久,梦荷就接到王小娜的电话,“梦荷,今天我和麦穗儿到ZQ城出差,你把饭局给我们安排好哈。”王小娜的声音永远带着一丝急匆匆地感觉。

“没问题,稀饭、咸菜管够。”

“没良心的,我和麦穗儿专门上来看你,给你好吃的带了一大包,你就这样打发我们?”

“你们俩,尤其是你,经常在外面胡吃海喝的,上来我正好给你清清肠胃。麦穗儿可以给她吃好一点儿。”

“连朋友都分三六九等,到大城市了真变得势力了。”

“嗯,你不知道我一直都很现实吗,对我好的,我倍加珍惜;不好的,当然不必费心了。”梦荷话里有话的说。

“我对你不好?你真的很没良心呀,尹梦荷。”

“没说你,你别觉着委屈。”

俩人又在电话里闲聊了一阵儿,才挂断电话。虽然小娜没说上来的原因,但梦荷知道,她和麦穗儿一起上来,一定是安慰竞聘失利的自己。

晚上,三个人在“渔夫鱼乡”餐馆见面后,显得亲热无比。自从梦荷回到ZQ城以后,三人的联系也由初时的频繁到稀疏,但那种纯真年代一路走来的感情却依旧没变。

见面拥抱落座以后,三个女人像傻瓜一样,彼此互相凝望着注视着,半年没见的时光仿佛都要弥补回来。

“我们家的梦荷,有一点儿没变,还是美!”麦穗儿看着梦荷说。

“嗯,还是一样爱臭美。看在你们俩今天专门上来看的情谊上,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每天晚上睡觉前我都要向老天虔诚地祷告,让Z城的王小娜和麦穗儿先我老去吧,这样我心里就平衡了。可老天好像从来没听见我的画外音,你们俩容颜依然如故。”梦荷也看着麦穗儿装作很认真地说。

“梦荷,你可真坏,怪不得我发现自己最近越来越老,越来越丑了。”小娜配合的说道。

“我也发现了,小娜已经势不可挡地往衰老的路上走去了。”麦穗儿也难得说笑一下。

雅间里,虽只坐了她们三个人,欢笑声却从进入雅间就未曾间断过。三个人嘻嘻哈哈地感觉又回到了从前在Z城的时光。

酒微上头,三人的话题终究还是回到了此次的竞聘上。梦荷详细地向小娜和麦穗儿讲述了整个竞聘的过程,对最好的闺蜜说去这些的时候,梦荷的心已经经过那天早上芙蓉花开触发的大恸伤心好了许多。虽然眼眶还是有些润湿,但眼泪却没有滴落。

“那,那陆潇知道吗,他给你打电话安慰你没有?”

“我们不说他好吗?我和他今生今世注定成为陌路,他也不可能再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了。”

“怎么了,梦荷?”小娜和麦穗儿都想知道原因。

在闺蜜的面前,梦荷觉得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原本从开始到现在自己也是在她们的面前自己也是敞敞亮亮地。假如说曾经不由自主地喜欢由不得自己,那么现在地放下也是一样地注定。

“陆潇怎么这样冷漠的一个人,哪怕是一个普通的同事接到这样的短信也应该安慰安慰对方呀?”小娜一听就很生气。

“男人都这样,口是心非,能有多少真诚,真情。”麦穗儿端起啤酒杯,一口喝下。

“冷漠有冷漠的理由吧!原本也是一个过客而已,就当是老天的安排、老天的考验吧!没什么可抱怨的!”于梦荷而言,有些东西不是消失在了时间里,而是消失在了冷漠里。

当初的那一眼,那样真切地刺入了心里;如今的冷漠,也那样真切地让梦荷感到伤痛。如果一切都是注定地遇见,那么老天的安排就是没有彩排地愚弄,就如同这场竞聘一样。

“梦荷,你真的能够忘掉陆潇?我真的表示怀疑,你就是那种一根筋的人,不会轻易地喜欢上谁,而一旦喜欢可能就是一场自我折磨地开始。”

“你放心,如果这样都放不下这个人,那只能说明我该受命运的安排,老天的折磨。其实有时候想想,这世间的许多事,不是放不下,而是没明白看通透,缘分未曾尽;一旦看透,想明白,也就不会庸人自扰了。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所以既然来到这人世上走上一遭,总要经历一些事,吃一些苦头的,否则人生怎修得圆满。”梦荷如彻悟般说道。

“梦荷,我发现你有些变化了,快顿悟得道了,说的话都很有道理。”小娜很认真地说。

“来不说那些不愉快地事情了,和罗晓相比我们都是幸运地。仓央嘉措说,世间事,除了生死,哪一件事不是闲事。”

“对,都是些闲事,不去想了,我们好好地珍惜我们的友情,好好地过好自己的每一天。人生都是减法,聚一次少一次,所以呀,今天我们痛痛快快地不醉不归。麦穗儿也必须喝尽兴。”小娜说完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许久以来的压抑,失落,友谊的珍贵,感动,此刻让三个人重新回到了当初参加工作时那种心无城府地时光。

世间地许多事,往往在得与失之间辩证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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