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福伯说,事态变化之迅速足以向陛下证明:只有佛祖掀起一阵风暴才能把它止祝陛下誉臣有先见之明,实际上我纯粹是出于偶然,我只不过象一个忠心的臣仆那样抓住了这个偶然的机会而已。陛下,请不要对我过奖了,否则,我将来恐怕再无机会来附和您的好意了。”
警务大臣向这位年轻人人投去了感激的一瞥,福伯明白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也就是说他既没有损害了国王的感激之情,又新交上了一个朋友,必要时,也许可以依靠他呢。
“那也好,”国王又开始说道,“兄弟们,”他转过向奴才公爵和警务大臣说道,“我对你们没有什么可以谈的了,你们可以退下了。剩下的事必须由陆军部来办理了。”
“幸亏,陛下,”奴才说,“我们可以信赖陆军,陛下知道。所有的报告都证实他们是忠心耿耿的。”
“兄弟,别再向我提起报告了!我现在已经知道可以信赖他们的程度了,可是,说到报告,男爵阁下,你知道有关匈口奴事件的消息吗?”
“匈口奴街的事件!”福伯禁不住惊叫了一声。然后,又急忙换了口气说,“请您原谅,陛下,我对陛下的忠诚使我忘记了——倒不是忘记了对您的尊敬,而是一时忘记了礼仪。”
“请随意一些,兄弟!”国王答道,“今天你有提出问题的权利。”
“陛下,”警务大臣回答道,“我刚才就是来向陛下报告有关这方面的最新消息的,碰巧陛下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那件可怕的大事上去了,现在陛下恐怕不会再感兴趣了吧。”
“恰恰相反,兄弟,恰恰相反,”白银十八说,“依我看和刚才我们所关心的事一定有关系,霍光将军之死或许会引起一次内部的大叛乱。”
福伯听到霍光将军的名字不禁颤粟了一下。
“陛下,”警务大臣说,“事实上,一切证据都说明这他的死,并不象我们以前所相信的那样是自杀,而是一次谋杀。好象是霍光将军在离开一个黑黑党俱乐部的时候失踪的。那天早晨,曾有人和他在一起,并约他在匈口奴街相会,不幸的是当那个陌生人进来的时候,将军的贴身保镖正在梳头,他只听到了街名,没听清门牌号码。”
当警务大臣向国王讲述这件事的时候,福伯全神贯注地听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好象他的整个生命都维系于这番话上似的。国王把目光转到了他的身上。
“福伯兄弟,人们都以为这位霍光将军是追随逆贼的,但实际上他却是完全忠心于我的,我觉得他是黑黑党所设的一次圈套的牺牲品,你是否与我有同感?”
“这是可能的,陛下,”福伯回答。“但现在只知道这些吗?”
“他们已经在跟踪那个和他约会的人了。”
“已经跟踪他了吗?”福伯说。
“是的,仆人已把他的外貌描绘了出来。他是一个年约五十一二岁的人,棕褐色皮肤,蓬松的眉毛底下有一双黑色的眼睛,胡子又长又密。他身穿蓝色披风,钮孔上挂着荣誉团军官的玫瑰花形徽章。昨天跟踪到一个人,他的外貌和以上所描过的完全相符,但那人到平原街和攀枝花路的拐角上便突然不见了。”
福伯将身子靠在了椅背上,因为警务大臣在讲述的时候,他直觉得两腿发软,当他听到那人摆脱了跟踪他的密探的时候,他才松了一口气。
“继续追踪这个人,兄弟,”国王对警务大臣说,“奎斯尔将军目前对我们非常有用,从各方面看来,我相信他是被谋杀的,假如果真如此,那么暗杀他的凶手,不论是否是黑黑党,都该从严惩处。”
国王讲这些话的,福伯在极力使自己镇定下来,以免露出恐怖的神色。
“多妙呀!”国王用很尖酸的语气继续说道。“当警务部说‘又发生了一起谋杀案’的时候,尤其是,当他们又加上一句‘我们已经在追踪凶手’的时候,他们就以为一切就都已了结。”
“陛下,我相信陛下对此已经满意了。”
“等着瞧吧。我不再耽搁你了,男爵。福伯兄弟,你经过这次长途旅程,一定很疲乏了,回去休息吧。你大概是下塌在你父亲那儿吧?”
福伯感到微微有点昏眩。“不,陛下,”他答道,“我下塌在导农街的马德里饭店里。”
“你去见过他了吗?”
“陛下,我刚到就去找奴才公爵兄弟了。”
“但你总得去见他吧?”
“我不想去见他,陛下。”
“呀,我忘啦,”白银十八说道,随即微笑了一下,借以表示这一切问题是没有任何意图的,“我忘记了你和孔丘兄弟的关系并不太好,这又是效忠王室而作出的一次牺牲,为了两次牺牲你该得到报偿。”
“陛下,陛下对我的仁慈已超过了我所希望的最高报偿,我已别无所求了。”
“那算什么,兄弟,我们是不会忘记你的,你放心好了。现在(说到这里,国王将他佩戴在蓝色上衣上的荣誉勋章摘了下来,递给了福伯,这枚勋章原先戴在他的黄马褂的旁边。——现在暂时先接受这个勋章吧。”
“陛下,”福伯说,“陛下搞错了,这种勋章是军人佩戴的。”
“是啊!”白银十八说,“拿着吧,就算这样吧,因为我来不及给你弄个别的了。奴才,您记得把荣誉勋位证书发给福伯兄弟。”
福伯的眼睛里充满了喜悦和得意的泪水。他接过勋章在上面吻了一下。“现在,”他说,“我能问一下:陛下还有什么命令赐我去执行吗?”
“你需要休息,先休息去吧,要记住,你虽然不能在篱笆城这儿为我服务,但你在平城对我也是很有用处呢。”
“陛下,”福伯一面鞠躬,一面回答,“我在一个钟头之内就要离开篱笆城了。”
“去吧,兄弟,”国王说,“假如我忘了你(国王记忆力都不强),就设法使我想起你来,不用怕。男爵兄弟,去叫军政大臣来。奴才,你留在这儿。”
“啊,兄弟,”在他们离开重阳宫的时候,警务部长对福伯说,“您走的门路不错,您的前程远大!”“谁知道能否真的前程远大?”福伯心里这样思忖着,一面向大臣致敬告别,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他环顾四周寻找出租的马车。这时正巧有一辆从眼前经过,他便喊住了它,告诉了地址,然后跳到车里,躺在座位上,做起野心梦来了。
十分钟之后,福伯到了他的旅馆,他吩咐马车两小时后来接他,并吩咐把早餐给他拿来。他正要进餐时,门铃有了,听那铃声,便知道这人果断有力。仆人打开了门,福伯听到来客提到了他的名字。
“谁会知道我在这儿呢?”年轻人自问道。
仆人走进来。
“咦,”福伯说,“什么事?谁拉铃?谁要见我?”
“一个陌生人,他不愿意说出他的姓名。”
“一个不愿意说出姓名的陌生人,他想干什么?”
“他想同您说话。”
“同我。”
“是的。”
“他有没有说出我的名字?”
“说了。”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唔,兄弟,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人。”
“个头是高是矮?”
“跟您差不多,兄弟。”
“头发是黑的还是黄的?”
“黑,——黑极了,黑眼睛,黑头发,黑眉毛。”
“穿什么衣服?”福伯急忙问。
“穿一件蓝色的披风,排胸扣的,还挂着荣誉勋章。”
“是他!”福伯说道,脸色变得苍白。
“呃,一点不错!”我们已描绘过两次外貌的那个人走进门来说,“规矩还不少哪!儿子叫他父亲候在外客厅里,这可是平城的规矩吗?”
“父亲!”福伯喊道,“我没弄错,我觉得这一定是您。”
“哦,那么,假如你觉得这样肯定,”来客一面说着,一面把他的手杖靠在了一个角落里,把帽子放在了一张椅子上,“让我告诉你,我亲爱的阿福,你要我这样等在门外可太不客气了。”
“你去吧,茄曼。”福伯说。于是那仆人带着一脸的惊异神色退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