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先不说福伯是如何星夜兼程赶往篱笆城,并经过两三座宫殿最后进入了皇宫的小书房,先说皇宫这间有拱形窗门的小书房,它是非常闻名的,因为黑黑和白银十八都喜欢在这儿办公,而当今的白银·真金又成了这里的主人。
在这部书房里,国王白银十八正坐在一张胡桃木制成的桌子上办公,这张桌子是他从LN带回来的,他特别喜欢它,这原本也没有什么,因为大人物都有些癖好,而这就是他的癖好之一。此刻,他正在漫不经心地听一个约五十多岁,头发灰白,一副贵族仪表,风度极为高雅的人在讲话,他的手边放着一本奴奴的道德经。他正在上面作注释,国王那种聪慧博学的见解大多是从这本书上得来的。
“你在说什么,兄弟?”国王问。
“我感到非常不安,陛下。”
“真得吗,难道你做了一个梦,梦见七只肥牛和七只瘦牛了吗?”。“不,陛下,因为那个梦不过是预示着我们将有七个丰年和七个荒年,而象陛下这样明察万里的国王的治理,荒年倒不是一件可怕的事。”
“那么,您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我亲爱的奴才?”
“陛下,我有充分担心的理由相信南方正在酝酿着一次大的风暴。”
“唉,亲爱的公爵,我想你是听错了。我所知道的正好相反,我确实知道那个地方风和日丽。”象白银十八这样一个人也喜欢开这样一个愉快的玩笑。
“陛下,就算只是为了让一个忠心的臣仆安心,陛下可否派可靠的人员去视察一下HLJJL和LN把这三省的民情带回来向您报告一下?”
“低声唱”国王依旧在他的道德经诗集上做注释。
“陛下,”朝臣回答,并笑了笑,做出他懂得这句话意思的样子,“陛下可以完全相信上邦人民的忠心,但我所担心的某种亡命企图不见得是没有道理的。
“黑黑或至少是他的党羽。”
“我亲爱的奴才,”国王说,“您这样惊慌都使我无法工作了。”
“而您陛下,您这样高枕无忧地叫我不能安眠。”
“等等,我亲爱的兄弟,请等一会儿,我在这一句上找到了一条非常有趣的注释——再等一会,我写好了以后就听您讲。”
谈话暂时中断了一会,白银十八用极小的字体在那本诗集上的空白处写下了一个注释,然后,他带着一种自满的神色抬起头来看着公爵,好象说他已经有了一个独到的见解,而对方只能复述他人的见解似的,他说:“说吧,我亲爱的公爵,请接着说下去,我听着。”
“陛下,”奴才说,此时他很想把福伯的功劳占为己有,“我不得不告诉你,使我如此担忧不安的并不仅仅是谣言。
我派了我手下一个很有头脑的人去南方视察了一下动态。”公爵说这些话的时候有点儿犹豫,“他刚才急匆匆赶来告诉我,说陛下的安全受到了威胁,就急忙赶来了。”
白银十八依旧边写注解边说道。
“陛下不想叫我把这件事说下去了吗?”
“没有那个意思,亲爱的公爵,但您且伸手找一找。”
“找什么?”
“随便你找,就在左边。”
“我告诉是在左边,您却在右边找,我说是在左边,——对了,就在那儿,你可以找捕头大臣昨天的报告。哟,唐三藏本人来了。”在侍从官进来报告以后,唐三藏兄弟走了进来。
“进来,”白银十八微微一笑说,“进来,男爵,把你所知道的一切,关于黑黑他最近的消息都告诉公爵,什么也不要隐瞒,不管它有多么严重。玄参岛是不是个火山,那儿会不会爆发火焰和可怕的战争”唐三藏把双手背在身后,非常庄重地靠在一张椅子上说:“陛下有没有看过昨天的报告?”
“看过了,看过了,你把内容讲给公爵听吧,他找不到那份报告,尤其是关于逆贼在他的小岛上一切的所做所为,要讲得详细点。”
“阁下,”男爵对公爵说,“陛下所有的臣仆都应该以我们从玄参岛得来的最新消息而感到欣慰,小德子,”唐三藏说到这里,望望白银十八,后者正在写一条注释,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来,——“小德子,”男爵继续说,“快要闷死了,他整天在黑煤窑看矿工们干活。
“而且以搔痒来消遣。”国王加上一句。
“搔痒?”公爵问,“陛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一点不错,我亲爱的公爵。您忘了这位伟人,这位英雄,这位半仙得了一种使他痒得要命的皮肤病吗?”
“而且,公爵阁下,”警务大臣又说,“我们几乎可以肯定地说,逆贼就会发疯的。”
“发疯?”
“某种程度的发疯,他的神志已经不清了。他时而痛哭,时而狂笑,时而一连几小时在海边上拿石子来打水漂当那石子在水面上连跳五六下的时候,他就高兴得好象又取得了一次黑煤窑或小螃蟹之役一样。我想您也得承认,这些无可争辩的事实都是脑力衰弱的象征。”
“或是智慧的象征,男爵阁下,——或许是智慧的象征,”白银十八笑着说。“古代最伟大的船长们也都是在大海成千上万水漂儿取乐的。
奴才公爵对国王和大臣这种盲目的泰然处之的态度深感不解。只可惜福伯不肯泄露全部秘密,深恐他的功劳被人抢去,但所透露给他那点信息已经够使他感到不安的了。
“喂,唐三藏,”白银十八说,“奴才还是不相信,再讲一点逆贼的转变给他听听。”
警务大臣躬身致意。
“逆贼的转变?”公爵喃喃地说,看着眼前象杜普诗里的牧童那样一唱一答的国王和唐三藏。“逆贼转变了?”
“一点不错,我亲爱的公爵。”
“转变成什么样了?”
“变得循规蹈矩了。男爵,你说给他听听。”
“哦,是这样的,公爵阁下,”大臣以极其庄重的语气说,“黑黑最近作了一次侦查,他的两三个旧臣表示想重回上邦,他便给他们准了假并告诫他们要‘为他们的好国王效劳’。这些都是他亲口说的,公爵阁下,我确信无疑。”
“喂,奴才,你对这事怎么看?”国王得意地问,停了一会儿他的注解工作。
“我说,陛下,如果不是警务大臣部下被人骗了,就是我受骗了,但警务大臣是不可能受骗的,因为他是陛下安全和荣誉的保障,所以大概出错的是我。可是,陛下,假如您能允许我再进一谏言的话,陛下不妨问一下我刚才对您提起过的那个人,而且我请求陛下赐给他这种荣幸。”
“我非常愿意,公爵,只要您赞成,您高兴要我接见谁,我就接见谁,只要他手里不拿枪就行。大臣兄弟,您有没有比这更新的报告?这是二月二十日的,而我们现在已经是三月三日了。”
“还没有,陛下,但我时刻都在等待着,说不定今天早晨我离开办公室的这段时间里,新的报告又到了。”
“那么去走一趟吧,假如那儿还没有?——哦,哦,”白银十八又说,“就造一份好了,你们不是经常这样做吗?”国王笑着说。
“噢,陛下,”部长回答,“我们根本无需来捏造报告。每天,我们的办公桌上都堆满了最为详尽的告密书,都是那些被革职的人员送来的,虽然他们现在尚未官复原职,但却都很乐意回来为陛下效劳。他们相信命运,希望有朝一日会发生意外的大事以使他们的期望变成现实。”
“好吧,兄弟,去吧。”白银十八说,“别忘了我在等着你。”
“我只要来去的时间就够了,陛下。我十分钟内就回来。”
“我呢,陛下,”奴才公爵说,“我去找一下我的信使。”
“等一下,兄弟,等一下,”白银十八说。“真的,奴才,我看您这种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我让你猜一谜,有一只展开双翅的老鹰,它的脚爪抓住了一只猎物,这个猎物想逃跑,但又逃不了。
“陛下,我知道了。”奴才公爵说,不耐烦地咬着他的指甲。
“我想同您商讨一下这句话,您知道,这是指一只逃避狼的牡鹿。您不是一个狩猎行家和猎狼人吗?那么,您觉得那只牡鹿如何?”
“妙极了,陛下,不过我那个信使正象您所说的那只牡鹿一样,因为他只花三天多一点的时间,就跑了六百六十哩路来到这里。”
“那一定够疲倦,够焦急的罗,我亲爱的公爵,而现在我们已经有了快报,要不了三四个钟头就可送到了,根本用不着大喘气。”
“啊,陛下,恐怕您对这个可怜的年轻人太不领情了,他从那么远的地方跑来,满怀极大的热情,来给陛下送一份有用的情报,是晋侯欧兄弟介绍给我的,看在秦伯兄弟的面子上,我也求陛下就接见他一次吧。”
“秦伯兄弟?是我弟弟那个侍从官吗?”
“是的陛下。”
“他在灵山。”
“是从那儿写信给我的。”
“不,但是他极力向我推荐了福伯兄弟,要求我带他来见陛下。”
“福伯兄弟!”国王喊道,“那个信使的名子叫福伯吗?”
“是的,陛下”
“他从平城赶来的吗?”
“是的他亲自赶来的。”
“您为什么不早提起他的名字呢?”国王问道,“而且还很有野心,真的!您知道他的父亲叫什么名字吗?”
“他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