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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女子

荣铁衣慢步进了破庙,小雨也顺势停了下来,庙中有些积水,荣铁衣一步没有注意一脚踩了上去,发出踏踏的声音。

他举目四望,然而却是没有发现一个人影。

老道士没在,这有点出乎荣铁衣的意料,这七日里他每天都来,而老道士也每日都在,坐在同一个地方,面前摆着两枚铜钱。

而此时,两枚铜钱已不在,人也没了踪影。

荣铁衣有些失落,顿时想起了什么,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布包,布包连同这衣裳都被雨水侵湿,荣铁衣皱眉打开,露出两个湿漉漉的大饼。

而在同时,在两峡峰的最高处,这里有一片悬崖,悬崖之下是一道奇深的峡谷,准确地说是两道。

一横一纵,狭窄幽深,除去正午之时,深谷之中均是漆黑幽暗,偶尔可听见一些奇怪的叫声,而在深谷之上,便山下百姓所说的后山,而老谢多次进到后山却没发现过什么奇怪东西,可能是因为他没有到过深谷下面的缘故吧。

此时,山顶的悬崖边上,一个青袍老道士驻足而立,面朝深谷,看着在深谷之后那一片了无边际的山林。

本就看去精气十足的老道士,在此刻更是有了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使人肃然起敬。

而他只是站定片刻之后,那条上山小路上忽然传来了唰唰的细微声响。

老道士听在耳中却是神情漠然未动,他轻声道,“好久不见。”

却见不知何时,老道士的身后赫然出现了一个诡异的白色身影!

他面容浮肿可怖犹如一具浮尸。

“好久不见。”他回应老道士的声音嘶哑难听,更奇特的是,那声音似乎并不是从他口中传出,而是在他腹中。

若是常人遇见定然是唯恐避之不及,而这老道士却是神色轻松,仿若遇见老友,甚至都未曾转身看他一眼。

“快有五十年了吧,没想到你已经到了这般地步。”老道士轻轻侧身让了一步,似乎是觉得这人只能走直线,不会绕弯,给他让开一点好让他能与自己并列而站。

而那人则也是轻轻蹋前一步走了上去,动作僵硬,似乎全身关节是靠丝线牵扯一般。

那人嘶哑的声音再次回应,“五十年,不久。”

老道士闻言笑道,“是不久,可有些人却是走完了一生。”

短暂的沉默之后,那人又道,“你是来等我的?”

老道士轻轻摇头,叹息一声,“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却是来了两个。”

那怪人道,“一个是我,一个是那破庙里的孩子?”

老道士不置可否,微微一笑,“当年你与枪王张秀一战,伤尽经脉尽毁肉身,如今竟然还能恢复到八成,当真是这奇蛊之道更胜一筹啊,如今张秀已死,你再回中原是为找他的后人寻仇?还是说要继续完成自己当年之事?”

怪人沙哑地怪笑,笑声渗人,却是更渗人心肺,仿若有着一股极强的穿透力仅凭这些声音便能杀人于无形。

“错,错,错,全都错。”怪人一连说出三个错字,“这第一,我如今恢复已不止八成,而是九成,这第二,当年一战胜的是张秀,而不是我,这第三,我勾魂岂是找宵小报仇之人?我回中原不过是来取走一样东西。”

老道士眉头忽地皱起,双眼一眯,看向华阳城的方向,若有所思,继而他轻声道,“可否放过山下这两百二十八人?”

“呵呵呵。”怪人又是一阵难听古怪的笑声,“原来你还是这般菩萨心肠,怎么?你不可怜你那徒儿?倒是来可怜这些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山间小民?”

老道士轻轻叹息。

怪人又道,“如今你天道尽失,已与凡人无异,我不找你的麻烦,但你若是坏我好事也就别怪我不念旧情。”

老道士一阵沉默,继而眉头皱得更深了一些。

山吹过,又是撒下星星点点的小雨,而在此时,山顶之上竟已是空无一人,只留有一声深沉的叹息回荡在这诡异的峡谷之中。

回到这半山腰上的小破庙里,荣铁衣从里边的废墟里找出了一些干燥的木材升起了堆篝火,周身已经是脱得只剩下一条裤衩,衣物全部都用木棍挑起,在这篝火上烤着。

忽然他抬头望天,只见乌云凝聚不散,似乎还会再有一场大雨,不由得他脸上有些犯难,以往都是送完了货再跑这山上来找那老道士,今天这睡昏了头,刚出小镇就跑了上来,还让那不靠谱的家伙替自个去送货,顿时后悔万分。

这送鸭子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活计,有吃有住,还有月钱,而且关键是小镇安静,习武修养都是个好地方。若是被赶了出去,真是再难找到这么一个好地方了。

荣铁衣面容苦涩,心里更不是滋味。

却是这时,听到小破庙外有人的脚步声传来,顿时荣铁衣心中欣喜万分,这刚下了大雨想必也没人会往山上跑,多半就是那老道士回来了。

然而这正欲出去迎接,却是听到一声女人的娇喘,脆如莺啼,听得荣铁衣心中咯噔一跳,正欲转身躲避却是发现这破庙之中是无丝毫躲藏之处。

只是这转身几个间隙,那声音的主人便是已经走进了破庙,继而便是一声刺破耳膜的尖叫。

“啊!你是什么人!”

还未看清容貌便是见那女子已经头也不回地跑出了破庙。

荣铁衣此时穿着条裤衩,情形实在有些尴尬,整个人愣了又楞,这才有些不太情愿地穿上那依然有些潮湿的衣裳,也懒得去追上解释什么,多半还得给当成什么变态更是跑得勤快了。

然而就在荣铁衣穿好衣服的时候,就听天上响起阵阵雷声,轰鸣刺耳,雷声刚过这便又是下起了大雨,荣铁衣望天一笑,得意自己看天色还是挺准。

继而他又想起刚才跑出去的那个女子,不由得有些担心,走了两步又摇了摇头,似乎是在犹豫,继而还是走了出去,站在屋檐之下向着远处眺望,果不其然,那女子正躲在远处的一颗大树下边,丝毫不敢动弹,手里似乎是抱了一只白猫,然而那棵大树枝叶稀疏,根本挡不了什么雨珠,只是顷刻间,那女子和她手里的白猫便已是浑身湿透,成了个落汤鸡的模样。

荣铁衣看着好笑,但这一想也不对,若不是自己只穿着条裤衩,人家也不至于吓得跑那么远,此时他已经穿好衣裳,便是扯着嗓子朝那女子喊道,“嘿!我不是坏人!衣服湿了脱下来烤烤都不行吗?”

那女子闻声转过了头来,看向小破庙这边,脸上酬酢,似乎还是有些不信。

继而荣铁衣又扯着嗓子喊道,“过来躲雨吧!我真不是坏人!”

奈何这雨看模样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这女子担心手中之物生病,竟是甘愿冒险又跑回了小庙。

荣铁衣心里偷偷地笑着,看她那身打扮应该是出生大富之家,不知为何竟是一个人跑到这荒郊野岭来淋雨了。

然而但那女子跑近之后,荣铁衣心头一惊,只见这人碧眼桃腮,雪肤黑发,竟还有着一张俏丽的容颜,即使雨水凌乱了她的秀发,但此时在荣铁衣眼中看着却仍是如那天上仙女一般。

荣铁衣不说华阳城这般的大城市,就连王朝三大主城,自己也去了两个,见过的美人是不计其数,但却是少有如面前这位般的貌美。

荣铁衣看得有些痴了,一时间竟是没有发觉那人还站在雨中怯怯地望着他不敢进庙。

荣铁衣咽了口口水,连忙让开身子,解释道,“我,我真不是什么坏人,你,你看我这才多大啊。”

女子闻言便是仔细地看了一眼这荣铁衣,一瞧这摸样果真不过十六七岁,是个稚嫩的少年,顿时胆子大了几分,也不说话,抱着手中那如白猫一般的东西就小跑进了庙里。

荣铁衣看得又是一阵失神,继而这才注意到那女子手中所抱之物,似乎并不是一只猫,通体赛雪,夹杂这一些淡黄,但这四肢奇短,似乎是一种名贵的短腿犬类。

再一看这女子的装束,一身紫色罗裙长得拖到地上,顿时心中纳闷,哪有人爬山穿这衣服的?

荣铁衣不禁对这女子的身份有了怀疑,总觉得这女子恐怕不仅仅只是出自什么大富之家。

而那女子,本身衣裳已是湿透,身材尽显七分,有些羞涩,又见这荣铁衣一个劲地在自己身上瞅,顿时觉得有些恼怒,但却是也不敢轻易得罪这面前看似平凡无奇的少年,她只能是愤愤道,“你看什么?”

荣铁衣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礼,连忙转过头去,回到,“没,没看什么。”

继而他小跑出了破庙,蹲在屋檐下朝里边说到,“那边有我生的火你衣服湿了在那边烤烤吧,后边还有些干柴,你自己看着加点,别让火熄了,我好不容易才生起来的。”

那女子闻言,脸上怒意消了大半,心中也隐隐对着少年的看法有了一些转变,正欲脱下自己肩上的外衣,却是看见那庙门口外边的脑袋又探了进来,瞪大了眼睛望着她,顿时觉得羞愤难当,朝他吼道,“你还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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